焦黑發苦的鍋巴，為了不浪費糧食，習慣性咽下去的孫如月手一頓，立即扔在地上。萬一吃壞肚子可不好。

　　口糧是兩人份，如今玉珠住院，喬奶奶在醫院照顧肯定不會讓她餓著。考完試就回大隊，口糧放著也浪費，孫如月便把玉珠那一份煮了吃。

　　喬玉溪好吃好喝，安心的睡了一覺，又被周以澤送去了考場。

　　平時下了十成苦功夫學習，關鍵時候，胸有成竹絲毫不急，做起試卷來穩的不行。

　　數學太難了！

　　不少人出了考場，灰白著臉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完了！全完了！”

　　個別幾個情緒激動的，蹲在地上揪著頭發崩潰大哭。

　　“我好多題都不會做！這一次肯定考不上。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多年知青，將她們都磨礪的麻木了。如今好不容易有希望，一場考試下來，成了絕望。

　　成年人的崩潰，來的更加絕望和悲涼。

　　不少人兔死狐悲，為了這一次考試，她們拼著和婆家鬧翻也要參加。

　　竹籃打水一場空，兩頭翻掉，什麼都不剩下了。

　　“沒有考完哭什麼，你難，其他人也難。

　　矮子堆里拔高個，誰要你考滿分了，你只要比別人考的好不就行了。

　　現在就心灰意冷放棄，剩下兩天不打算考了。有這個時間唉聲嘆氣，不如多復習幾頁資料。”

　　譚老師面無表情，聲音也冰冷，可聽在其他人耳中，格外的暖心。

　　眼淚一擦往外走，高考還沒有結束，現在哭早了點。寒冰烈日勞作他們都能夠撐下來，剩下兩天考試，死也要撐下來。

　　譚老師看見喬玉溪，停下腳步鼓勵了一句，“平常心，好好考試，老師相信你。”

　　喬玉溪錯愕了一秒鐘，綻放出陽光燦爛的笑容，向日葵般朝氣蓬勃。

　　“謝謝譚老師，我會努力的。”

　　季青荷站在不遠處，看見這一幕，咬著手指甲，心里面打翻醋瓶子，檸檬酸。

　　譚老師真偏心，明明她也在場，為什麼只鼓勵喬玉溪一個人。

　　所有的老師都偏心喬玉溪，男老師就愛偏心長得好看、成績好的女同學。

　　再如何酸，季青荷不僅不敢再招惹她，反倒瑟瑟發抖躲著喬玉溪走。

　　打賭五個人中，錢佳佳三人出車禍，喬玉珠鬧肚子。

　　她被逼著掃廁所，也只有她完完整整的參加考試。

　　季青荷瑟瑟發抖，生出了荒唐的念頭，腦袋里面全是“逢考必敗”四個字。

　　季青荷嚇的一激靈，保險起見，又去把廁所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干干凈凈以求心理安慰。

　　季青荷情緒跌宕起伏喬玉溪不知道，此時看著門外的孫如月，喬玉溪有點小小的糟心。

　　“什麼？孫同志，你說你要住我這里？”

　　“玉溪，娘實在是沒有辦法？”

　　孫如月愁眉苦臉，急迫又憤恨。

　　“天殺的菜油家，家里面的老母雞病死了，還把雞蛋賣給我們吃。

　　玉珠一早上鬧肚子，就是他們家害得。今天中午還想把有病的雞腿賣給我，好在我沒有買。”

　　孫如月不止一次慶幸，口袋里面的錢不夠。

　　為此遺憾了好久，現在都想跪地拜佛，老天保佑，讓她逃過一劫。

　　“菜油一家吃了病雞，全家都進醫院了。他們家我實在是不敢再住下去了，便是放那里的口糧，我都不敢帶出來吃，誰知道會不會生病？”

　　好在之前回大隊，頂著喬奶奶的厭惡，孫如月打聽到了玉溪的住處，再如何也有一個落腳點。

　　所以你就來我這里？喬玉溪抿唇不語。

　　喬玉珠與孫如月兩人曾經同吃同住，喬玉溪有些不放心。

　　喬玉溪不歡迎孫如月，但真把人趕出去，高考期間，未免太不近人情。

　　“我就住兩天，考完我就回大隊。”孫如月保證道，一雙眼睛活躍的往院子里面看去。

　　院子真大啊，青磚紅瓦翻新過很氣派，清凈幽遠，地里種了不少翠綠的青菜，還搭了個木涼亭。

　　住起來肯定很舒服，不比菜油家，破破爛爛孩子多吵得要死，下雨天還有一股霉味，糟心的要死。

　　“玉溪，我還可以幫你干活種種菜，就我一個人住，玉珠不會住的。”

　　孫如月舔了舔嘴皮，知道玉溪不喜歡玉珠，特意點明只有自己一個人。

　　喬玉溪詫異，那可是她的掌上明珠，單方面拋棄，莫非今日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你去醫院看過喬玉珠沒有？”

　　“高考這麼緊張，我哪里有時間去看她。她不能高考，我還要考試。有阿奶在醫院照顧她，我又不是一醫生，去了醫院還能夠讓她立即好不成？”

　　孫如月渾不在意理所當然的樣子，推著大門要擠進去，“玉溪，你讓讓，總站在門外也不是個事，先讓我進去把東西放下再說。”

　　急匆匆的收拾東西，肚子空蕩蕩的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孫如月用力吸了吸鼻子。

　　“今天家里面吃什麼？我隨便墊吧一口就行。”

　　想到上一次喬奶奶回大隊，掛在嘴皮子上炫耀，天天吃大白飯，孫如月更餓了。

　　喬玉溪心中嗤笑，原以為孫如月多疼喬玉珠，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這份疼愛也會退居二線。

　　“孫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