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幾天前還要死要活的主兒現在竟然能出來了,不過是坐在輪椅上給她那個可惡的奶媽推著。
于理,雪苼該去問候一聲,于情,她該無視而去,本來新歡和舊愛就是水火難容,你跟我來搶男人還要我做出孔融讓梨的姿態來?
沒等雪苼看情看理,倒是有臉皮厚的貼上來。
奶媽推著輪椅把雪苼攔住,傅雅珺竟然是興高采烈的叫她:“雪苼,真高興能看到你。”
高興?確定這是真話?雪苼可高興不起來,傅雅珺不會以為自己是專程來看她的吧?
她神色淡淡的,“夫人有禮了,我是來看病的。”
“雪苼生病了?”她一臉的關切。
雪苼不勝其煩,赫連曜不在,她這麼胸懷博大是做給誰看?
“一點小傷而已,告辭。”
她剛要走忽然衣襟被傅雅珺扯住。
雪苼低頭,眼睛被她手指上的東西一刺,立刻閉上。
再睜開的時候她看清了,原來她手上帶著一枚鉆戒。
鉑金托兒,大大方方的一顆裸鉆,光頭和亮度都非常好,戴在傅雅珺的無名指上很好看。
覺察到她在看自己的手指,傅雅珺也低下頭,她滿臉的幸福,用手指撫摸這這枚戒指,“這是阿曜送給我的,好看嗎?”
“好看。”雪苼的回答很由衷,畢竟是她看好的東西。
“我也覺得很漂亮。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中箭后阿曜一直抱著我喊我的名字,要不是因為他不放棄我,也許我真就成了一堆白骨了。雪苼,通過這次我看開了很多,人的一輩子太短了太脆弱了,能愛的時候就好好愛,我不在乎什麼名分和地位,我只要能留在阿曜的身邊,用我的方式愛他關注他,就滿足了。”
她的話像知了的叫聲在耳朵里嗡嗡的亂響,可是每個字又聽的那麼清楚,好像那字變成了石頭,一各個扔在了耳膜上。
果然是情到深處不怨尤呀!
雪苼扯唇笑開,對她點點頭,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祝福你。”
“你可別不高興,雪苼,我也勸你想開些。阿曜那樣的地位不可能就娶一個人的,而且你能不能成為正妻也難說,他也許會和某政要的女兒聯姻。我們在這里爭吵讓他后宅不安,不如好好的想想怎麼應對將來,你說是不是?”
雪苼覺得傅雅珺特別好笑。
她這是在拉攏自己要對付將來赫連曜的正妻嗎?她是看準了自己做不了赫連曜的正妻嗎?
不過她可能真看對了,尹雪苼或許不屑嫁于赫連曜。是不屑不是不能。
給了傅雅珺一個輕薄的笑容,繞過她往醫院里走去。
小喜在后面緊緊追著,一張小臉兒繃得很緊。
看著她們的背影,奶媽露出得逞的笑容,“太太你放心,她一定會往心里去的。”
傅雅珺忙把手上的戒指脫下來,“你趕緊把這個藏好,要是給阿曜看到了就壞了。”
“太太你怕什麼,你救了少帥一命買個戒指謝你也是應該的,再說了,這又不是你偷的,而且依著尹雪苼這種驕傲的性子一定不會和少帥說,您就等著請好兒吧!”
小喜追上雪苼,小聲說:“夫人,她們真討厭,你不用把她的話放在心里。”
雪苼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醫生給雪苼看了傷口,說要打針吃藥每天都換藥,雪苼也沒什麼反對,淡淡的跟醫生聊了幾句。
“夫人,最近不要吃海鮮也不要吃牛羊肉這些。”
“好的。”雪苼靜靜的回答,唇角的笑容始終像開著一朵梔子花。
她太冷靜了,冷靜的小喜都覺得可怕。
醫生給她換藥的時候她還是像平時一樣嬌氣,輕輕一碰就蹙起眉頭,疼厲害了很低低的呻吟一兩聲,看起來也沒什麼不正常,但是小喜總覺得不對頭。
她想說些開解的話,可想了一頓都沒有一句合適的,反而自己憋的難受。
當晚回家雪苼就發燒了。
大熱天兒渾身滾燙,卻一直喊著冷,關門關窗還捂著被子,她人在被子里打冷戰。
胡媽都心疼死了,熬了姜湯想讓她喝了發汗,誰知道雪苼都嘔了出來,根本是湯汁不進。
她鬧著不要去醫院,胡媽只好去請醫生,醫生給她打了退燒針,說她有些中暑,要好好休息。
后面每天醫生都要上門來換藥打針,雪苼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身體這麼破敗了。
到第三天的時候好了一些,人能坐個把時辰,晚飯還喝了一碗綠豆百合粥,吃了一個小小的野菜包子。
傍晚的時候悶熱的不得了,空氣里全是潮濕的泥土氣,過了一會兒悶雷從頭頂上滾過去,錚亮的閃電蜿蜒如刀不時的撕開了墨黑的口子,看著就要扔在人頭上。
不過是病了三天,雪苼瘦了一圈兒,現在渾身就剩了骨頭,她抱緊了自己看著窗外,她也有那種感覺,覺得閃電會把她劈開兩半。
要是她死了會怎麼樣?云生會哭,胡媽和小喜會哭,赫連曜呢,估計也會難受一會兒吧,畢竟自己是他豢養的寵物,小時候她養個貓死了都要哭上半天呢,雖然赫連曜是個鐵血的男人不會哭,但是一定會難過一會兒的,只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