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終于下來了,本以為是暴雨一會兒就停了,可是越下越大,吃了晚飯后還是不休不息。
胡媽一邊兒編著艾草葫蘆一邊說:“這雨下的好,明天就涼快了。”
雪苼說:“是呀,涼快了我要吃蓮藕燉排骨,我要補補。”
胡媽最喜歡聽這個,“好,我明天就去做,小姐你要多吃,都瘦成啥樣了。”
“我瘔夏。不過再瘦下去衣服都肥了,穿著不好看。”
小喜端了一盅溫雞湯進來,“小姐,您喝雞湯,我放了蘑菇燉的,可鮮了。”
雪苼拒絕,“不想喝,油膩膩的。”
“真的好喝,少帥那個不喝雞湯的人還讓我用這個煮了面呢,我放了雞絲蘑菇,他吃的干干凈凈。”
胡媽瞪了小喜一眼,小喜這才發現說溜嘴了,這幾天誰都不提赫連曜,仿佛成了禁忌。
半天,雪苼很不在狀態的說:“他不是不喝雞湯嗎?”
小喜看看胡媽不知道這話該不該接下去。
屋里陷入了沉默,小喜剛想說點什麼忽然看到燈泡忽閃了幾下,停電了。
本來停電的事兒很常見,但是這樣雷雨交加的夜晚停電就有些恐怖。
小喜嚇得叫,胡媽年紀大鎮定,“別怕,我去掌燈。”
豆大的光芒燃燒起來,屋里漸漸明亮,胡媽套上燈罩子,對小喜說:“你別一驚一乍的,小姐怕打雷。”
借著燈光,小喜去看雪苼,果然她抱膝坐在床上,臉孔雪苼,身體微微發抖。
“夫人。”小喜輕輕的去搖晃她。
雪苼嚇得差點跳起來,等看清了小喜才沉沉的嗯了一聲。
她的樣子單薄而憂傷,看起來很可憐。
小喜鼻子一酸,她知道雪苼這次的病是心病,她越是不說心里越是苦的厲害。
忽然,雨似乎下大了,霹靂啪嗒的響的厲害。
小喜覺得心里發慌,她拽住胡媽的衣服,‘胡媽,下冰雹嗎?’
“你這孩子說胡話呢,大夏天的下什麼冰雹。”
話剛說完,忽然門外想起噠噠的腳步聲,好像是軍靴。
小喜站起來要出去看,“會不會是少帥?”
聽到這個,雪苼明顯的把身體前傾,眼睛看著門的方向。
這個時候聽到外面有人喊:“夫人,莫憑瀾府上的歡兒小姐求見。”
雪苼抬起頭來,這樣的大雨夜,何歡兒竟然來找她?是被莫憑瀾掃地出門了嗎?
她披衣下床,對小喜說,“走,出去看看。”
胡媽攔著,“請進來就好,您這病剛剛好。”
已經來不及了,雪苼帶著小喜走出去。
何歡兒穿著黑色雨衣一身狼狽的站在偏廳里,看到雪苼她忙取下風雨帽,“雪苼,不好意思,這大風大雨的晚上,我來拜訪實在是太冒昧了。”
雪苼也不讓座,只是冷冷的說:“你有什麼事?”
“雪苼,能否讓你跟我走一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雪苼驚疑,“那跟我有什麼關系?你好好站在這里,難道是莫憑瀾遭了報應?”
何歡兒掠了一把額前濕透的頭發,“是莫長安。”
腦子里就像有焦雷炸開,雪苼死死的拽住何歡兒,“你說什麼?”
何歡兒握住她冰冷的手指,“雪苼,來不及了,一切路上說。”
黑色的轎車在大雨夜里開不快,雪苼的心就像在熱油里煎炸,她的手緊緊按住汽車椅坐,青筋凸起,關節泛白。
車子到了城東的教堂附近。
云州在很久以前曾經列強占領過,這一片的哥特風建筑都是當時淪為殖民地的最好證據,車子在一幢別墅的門口停下,黑色鍛花大門徐徐打開,車子開了進去。
進了客廳,雪苼看到一個穿著青色寬身旗袍的婦人在徘徊。
婦人看到何歡兒喜出望外,“夫人,你終于來了,長安小姐怕是不行了。”
“長安!”雪苼一把推開婦人,幾乎是手腳并用的爬上了樓梯。
青衣婦人問道:“夫人,這位是……”
何歡兒疲憊的往樓梯上走,“她是唯一能救長安小姐的人。”
厚重的橡木門打開,房間中央的鋪白色蕾絲床罩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女人,正在痛苦的呻吟。
雪苼一顆心緊緊的揪起來,她上前幾步,顫聲叫道:“長安。”
床上的人聽到聲音后睜開眼睛,虛弱的笑著:“雪苼,她們還是把你找來了。”
“你告訴我,你這是干什麼?”雪苼一伸手,摸到了黏膩的血跡。
長安抱住肚子,“孩子,我不想要,我不要莫憑瀾的孩子。”
說到最后,本來虛弱的人忽然凄厲的喊叫出聲,怨念非常強烈。
雪苼懵了,“孩子不是當時給莫憑瀾親手打掉了嗎?怎麼……”
“沒有,我騙他的,可是他還是找到了我,還殺了我的救命恩人。雪苼,我不要生他的孩子,不要。”
何歡兒站在門口說:“她往洗澡水里倒冰塊墮胎,卻不肯去醫院。瀾哥現在不在云州,照顧她的鳳姑只好去宅子里找我。雪苼,你勸勸她去醫院吧,先不說孩子,這樣拖下去她自己也有危險的。”
長安疼痛的間隙嘶聲道:“雪苼,我不需要她的可憐,你讓她滾。”
雪苼緊緊握住她的手,“長安不管怎麼樣我們先去醫院,你不要孩子可以從長計議,但是這種殘害身體的方法萬萬用不得呀,我求求你,就算你是為了我,我現在我在這世上出了云生就剩下你一個親人了,你別那麼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