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曜終于放開了她,身上的桎梏也沒有了,但是她依然不敢睜開眼睛。
黑暗里聽到轟然巨響,原來是他踢翻了屋里的大圓桌。
雪苼慢慢打開眼睛,看著一屋子的狼藉,再也撐不住了,她順著墻壁軟倒在地上,抱起膝蓋無聲的痛哭。
這些日子她從沒有哭過,甚至連一滴淚都沒有流過,反而笑的更多,可是這一刻她卸下所有的偽裝,哭的像個孩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把頭抬起來,她的面前站著小喜和梁汝白,小喜一如往日的擔心,而梁汝白,她看不透他的表情,是同情嗎?
雪苼擦擦臉,啞聲說:“讓你們見笑了。”
說完,她站起來,拒絕了小喜的攙扶自己一個人走出去,腰背挺直下巴揚起,寬大的褲腿隨著她好看的走路飄飄蕩蕩,也是那麼驕傲的樣子。
梁汝白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能如此柔弱又如此堅強,如此帥氣又如此嫵媚,怪不得……
這個時間大家飯都吃的差不多,雪苼讓小喜結賬自己則和梁汝白一起出去。
“梁先生住在哪里?”
梁汝白說:“我先住在西皇,明天就找房子。”
“要是梁先生不嫌棄我有處房子空著,不過老了點小了點,好在一切都俱全,但萬萬不能和酒店比的。”
梁汝白忙說:“當然不嫌棄,有不拿錢就可以住的地方,我這是何等的好運氣。”
“那我明天讓人幫你去搬家,我身體不太好,以后工廠的事還要多多仰仗梁先生。”
雪苼上了馬車離開后好一會兒梁汝白才回了酒店。
一推開門,他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雪茄味道,他立刻打開燈,沖著陽臺上的背影喊:“誰在那里?”
赫連曜慢慢的轉過身,輕蔑的看著被嚇白了臉的男人。
“你想嚇死我嗎?”
赫連曜指節搭在雪茄上抖了抖,把煙灰抖落在煙灰缸里,他慵懶的走過來,黑色馬甲沒扣扣子,里面的白襯衣也穿的松松垮垮,可就是這樣的他像極了在叢林里慵懶漫步的獵豹,隨時都有可能飛撲露出爪牙把獵物控制在鼓掌間。
大手伸過去,把梁汝白……抱住。
伸手拍了拍,“歡迎來到云州。”
梁汝白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你嚇死我了,媽呀,真不想跟你這武夫說話。”
“那你喜歡跟我夫人說話嗎?”
梁汝白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咧開嘴巴露出一口的白牙,“夫人?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可是從人家那里聽到你不過是個前軍閥金主。”
他故意加重了那個“前”字,說完了就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赫連曜的變化。
赫連曜伸手把他的杯子給打掉,一杯的水畫著弧線潑灑的到處都是,不少還撒到了床上。
梁汝白睜大了眼睛,“赫連曜,這就是你的誠意懇請我來云州嗎?”
赫連曜撩起眼皮淡淡看著他,“我請你是來幫她不是讓她給你剝螃蟹,梁汝白,你想實業救國可以把這里當成你的第一站。”
梁汝白哈哈大笑,“你這是吃醋了,你別說呀你吃醋的樣子很可愛,比平時死板板的帥多了。”
“閉嘴。工廠里你多操心,她身體不好,你別讓她累著了。”
梁汝白倒在沙發上哀嚎,“還得照顧她還不準喜歡她,我的命真苦,我要回美國。”
“你敢,我打斷你的腿!”
梁汝白覺得自己是上了一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賊船。
“對了,你的前
赫連曜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胡媽以前的房子,“你去住著也好,不過后廂的那間屋子不準進去,聽到沒有?”
梁汝白湊過去,“為什麼?難不成里面有什麼秘密?”
赫連曜嘴角抽搐,“那曾經是她的房間。”
梁汝白已經暗暗打定了主意,他就住那一間。
赫連曜離開了西皇后,張副官問他:“少帥,我們去燕回園嗎?君旸還說今晚要跟你下棋。”
赫連曜看了看時間,“嗯,答應了他就應該言而有信。”
他們到的時候果然君旸還沒有睡,拿著棋盤在等赫連曜。
這個孩子從秀芳奶媽被抓后就變了很多,好的保姆,還有嚴厲的先生都讓他變得比以前懂禮貌了許多,現在見到赫連曜就趕緊問安:“父親。”
這個孩子從小沒爹,讓他叫二叔就是二叔,叫爹就是爹,可能這對他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你媽媽呢?睡了嗎?”
君旸搖搖頭,他懂事的說:“要不你先去看看她吧,鬧了一晚上。”
自從傅雅珺忘了前塵舊事,完全是孩子脾氣,有時候還沒有君旸成熟,動不動就吵鬧。
赫連曜搖搖頭,“我是來陪著你下棋的,去看她更要鬧。”
君旸的小臉漲的通紅,半天才問了句,“父親,您是不是不打算要她了?”
赫連曜執棋的手一頓。
張副官適時解圍,“君旸,這里有少帥從酒店里給你帶回的蛋糕,吃一塊兒。”
那孩子年紀雖小卻很執拗,他不吃張副官給的蛋糕,一直看著赫連曜等答案。
赫連曜落在棋子,“我會照顧她一輩子,你也要好好學習文韜武略,將來照顧她。”
他的話君旸已經懂了,他根本不會要自己的媽媽,他的心只在尹雪苼那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