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靜,可是有一把叫做小八的刀已經狠狠插進了心臟,他活著,可是他已經死了。
外面的天陰沉的可怕,一場秋雨要來了,在封平這地方,一場秋雨一場涼,小八最不喜歡冷,他要快點結束戰斗,殺了赫連曜和尹雪苼,然后帶著小八離開這里,從此再也不分開。
捧著小盒子放在唇邊,他冰冷的吻著,落下第一滴眼淚。
小八。
與此同時,赫連曜和雪苼找了余思翰的衣服,給他做了一個衣冠冢。
赫連家的祖墳,精致光滑的漢白玉墓碑上,并沒有名字,只有一個“赫連余氏的稱謂。”
冷雨落在樹冠上,似乎是老天為余思翰落的眼淚。
雪苼哭的眼睛都腫了,手里的帕子也浸成了水蛋蛋,她倒在赫連曜懷里,哭的幾乎要暈過去。
赫連曜把她交給小馬:“帶你們家小姐回去。”
“我在陪他一會兒。”
“回去吧,你的心意他明白,但是你身體不好,不要讓他擔心。”
雪苼跟著小馬走了,赫連曜背著手卻長久的站著。
“余思翰,你真蠢,你就是想要我欠你一世,對不對?可是你不知道,我赫連曜冷情冷心慣了,你做的再多我也看不到,不管是你自己傻罷了。”
“余思翰,對不起,我這一輩子的情都給了雪苼,實在沒法子回應你,但是絕對沒有嘲笑看不起你,你救了我們封平赫連家上下一百三十八口人,還有無數的百姓,請受我赫連曜的一拜。”
說完,赫連曜硬梆梆的跪下對著墓碑磕了一個頭。
張副官舉著傘卻不敢上前,少帥這人這輩子都不會說軟話,在他心里除了想要的就是不想要的,對于想要的諸如尹雪苼,他就掠奪;對于他不想要的,他就毀滅。
這輩子他沒欠過誰,可是余思翰終于讓他欠了一次,還是永遠都還不清那種。
瑟瑟的冷雨越下越大,赫連曜完全濕透,他已經跪了好久好久。
張副官去拉他,“少帥,起來吧。”
赫連曜站起來的時候因為腿麻扶了一下墓碑,赫連余氏幾個字讓他瞳孔一縮。
余思翰,愿你下輩子投身做女兒,找到你愛的也愛你的人。
山上寺廟傳來長長的鐘鳴,似乎是在和他告別。
余思翰,余小八,成了英雄夢,空了女兒心。
逝者已逝,可是活著的人卻不能停止殺戮。
戰斗的第一槍是赫連洪德打響的,鴻鵠塔的爆炸徹底粉碎了他的底牌,而讓他更加惱火的是傅雅珺竟然帶著赫連君旸一起死在爆炸里,他一夜之間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死個女人對他是無所謂的,但是君旸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也快五十歲了,日了這麼多年才弄出個寶貝兒子,就算他能成為封平之主他也不敢確定自己還能弄出兒子來,這讓他很悲傷。
為了讓自己的悲傷有個發泄的地方,他決定對赫連曜開戰。
赫連曜在封平的軍隊有四萬人,赫連洪德三方的人加起來也有八萬人,這場戰斗還不算兵力懸殊。
但是,誰都想不到大總統竟然又派來了中央軍一個師,而且籃子出的軍隊在離開云州后也遭到了余家軍的伏擊,現在好幾方的勢力聯手,勢必要把赫連曜擠死在封平城。
赫連軍是不怕死的,可是他們一直是出去拼命,被人家打到家門口還是第一次。
封平城里有他們的父母兒女兄弟姐妹,軍人不怕死,但是他們怕要保護的人會死。
中央軍裝備精良,很快赫連曜被逼出雁蕩山退到城里,可是幾次大炮攻城已經讓他們損失慘重,赫連洪德清楚城里的布防,他不打彈藥庫不打督軍府,專門打學堂平民區,沒有防備的孩子和大人相繼死去,大街上到處是死尸,整個封平城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當中。
這個時候流言蜚語相繼傳起,說赫連曜殺兄淫嫂逼走叔叔,是犯了眾怒,現在大總統都要滅了他,無辜的百姓都是受了他的牽累。
宗族的人,那些有錢的商賈,背地里蠢蠢欲動,都對赫連曜意見很大。
而此時他們痛恨的赫連曜正在剛爆炸后的一處學堂里巡查。
雪苼給最后一個受傷的孩子包扎后剛要站起來,卻不想給孩子抓住了衣袖。
這個孩子在爆炸的時候給炸掉了一條腿,但是他很堅強,他一直沒有哭。
他問雪苼,“我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
雪苼不忍心打擊一個孩子的自尊心,“沒事的,只要你好好養傷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是我們要死了,大人說你是個狐貍精,因為你把鴻鵠塔炸了,讓你們的冤魂厲鬼全跑出來索命所以封平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跟他都是壞人。”
雪苼看了一眼孩子嘴里的“他”,赫連曜已經幾天沒合眼,人看著瘦了一圈兒,臉上的棱角越發的鮮明,此時他正站在一處極高的地方,望著城外的方向。
雪苼心里一悸,迅速沖過去拉住他,“你干什麼?萬一大炮再打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