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張了張嘴巴,想要說的話又給咽下去。
“你要說什麼?大膽說。”
小喜支支吾吾的,“其實要是您能見到傅少帥,估計還是能離開這里的。”
雪苼差點打人,“你怕死嗎?我讓張副官想法送你走。”
小喜嚇得立刻跪下,“小姐,我是死活都要陪著您的,可是督軍夫人這樣對您,我是不甘心。”
“她又算什麼,我是為了赫連曜。算了你起來,我們之間更不能起內訌。”
小馬把小喜拉起來,沉聲說:“小姐,先前我們租了同福客棧的房子還沒退,要不我們再回去住,這時候店里也沒什麼人。”
雪苼點點頭,“那行,我們走。”
“夫人請留步。”
“是張副官。”看到老張,小喜莫名的欣喜。
“夫人,您慢走。”
雪苼心里還有點渺茫的希望,“張副官,是不是赫連夫人……”
“不是的,夫人,對不起,昀銘竟然保護不了您讓您受辱。”
原來是來道歉的,雪苼淡淡一笑,“沒什麼。就算赫連曜在也不一定能忤逆他自己的母親,我去客棧住下,有什麼消息你通知我。”
“夫人,現在城里這麼亂你住客棧不安全。走,我帶你去我家的別院住。”
“你家的別院?”
“嗯,張家在封平也算是大戶,到時候我找幾個人過去守著,您就放心的住。”
雪苼沒推辭,這個時候也沒必要跟張副官客氣。
張家的別院叫映月園,院子雖然不大但勝在優雅別致,但雪苼哪里有心情觀賞人家的園子。
這里什麼都有,就連做飯打掃的仆婦都有,要是平時雪苼一定開玩笑問他這是是不是金屋藏嬌的地方,但現在她沒有心情。
安置好一切張副官又出去了,他要想法子營救少帥,鏡子山上草木稀少這個季節連個野物都沒有,他們就帶了一天的干糧,別說敵人進攻了,時間一長餓都餓死了。
這也是白長卿和傅晏瑾的損招兒,到了第二天,他們可不僅在山下煮肉,還架起炭火爐子烤肉涮火鍋,喝起了小酒。
赫連洪德給赫連曜一槍打飛了帽子,那顆子彈也擦著他的頭皮過去,讓他本來就不豐盛的毛又沒了一大塊兒,還擦破頭皮見了血。
這個躊躇滿志想當督軍的主兒拋棄了家眷想帶著年輕的侄媳婦和侄媳婦給生的兒子雙宿雙飛,卻又沒想到雞飛蛋打,現在他頭破血流孤家寡人,就算在營帳里嫖個軍妓都熱乎不起來,看著萎靡不振的身體,他知道他完了。
一個人的精神完了,身體衰退的很厲害,這幾天他的營帳里進進出出的全是中西醫和各路江湖術士,反而不管鏡子山上的赫連曜。
白長卿和傅晏瑾沒有深交,所以這次圍困被沒有商量,但是他們有個共同的目標,就是把這位戰神拉下神壇,讓他名聲掃地死的很難看。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們都不進攻,你涮鍋我燒烤,還聚在一起喝個竹葉青,日子過的好不愜意。
轉眼到了第八天,赫連曜帶著這不到四百人把能吃的全吃了,甚至戰馬也殺了,就剩下踏雪。
幾次拿起刀子,但是一接觸到踏雪那溫柔的眼睛,他的頭皮都麻了,根本下不去手。
“少帥,我看還是算了,要是沒有了踏雪,您的腿……”
原來,赫連曜的腿也給子彈的碎片擊中,不過他一直忍著沒說,知道李程發現他腿上的血才發現他把藥品都讓給了傷員,自己忍了好幾天。
看看的有氣無力的手下,他問道:“我們還有多少彈藥?”
李程早就清點了一百八十遍,“還有二百發子彈,炸藥50斤,雷管30個……”
“好,”他把手里的刀遞給李程,“殺了踏雪,讓大家飽餐一頓,今晚我們突襲。”
“今晚?”李程拿刀的手有些發抖。
“西邊烏云密布,今晚應該有大雨,我們借機突圍。”
“可是踏雪……”
“大家的馬都死了,不差它一個。”說到最后,赫連曜眼角的肌肉抽動起來,他抿緊薄唇微微閉上眼睛。
踏雪之余他,不只是一匹馬那麼簡單,它曾經馱著他走過千山萬水,追過潰敗的敵人也躲過敵人的追殺。
動物的壽命畢竟是有限的,赫連曜曾經想過有一天踏雪在陣前被亂槍打死也曾想過是垂暮老死,可是怎麼都沒有想到會被自己當成了果腹的食物。
雪苼說的對,不管他有多不愿意,他總是有那麼多的不得已。
他的心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柔軟,還是他赫連曜嗎?
忽然,他大喊一聲,“站住。”
李程手里的刀子哐啷掉在地上,“少帥,你要放過踏雪”
“把刀給我。”
李程撿起刀子遞給他,赫連曜大步向著踏雪走去。
純黑的烈馬,只有四蹄雪白,這馬天生的像個王,即便在如此境地,它還是那麼威武瀟灑。
赫連曜把拔到的干草喂到它嘴邊,“踏雪,吃吧,最后一餐。”
那馬通人性,豎起耳朵發出恢恢的叫聲,用馬頭蹭著赫連曜的臉。
閉上眼睛,淹沒了男人的柔情。
再睜開,他的眼里通透的像琉璃,沒有一絲溫度和感情。
右手的刀泛起寒光,他沒有給自己一絲猶豫的機會,噗的一聲,捅進了踏雪柔軟的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