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濃痰吐在了赫連曜臉上。
赫連曜眼角的肌肉跳了跳,但很快的就恢復了平靜,他抹去了那口濃痰,一聲不吭的把窩頭吃完。
旁邊一個獄卒大叫,“原來也是個貪生怕死的,這樣還叫軍神,真太媽的惡心。”
“對,吐他,吐他。”
幾個惡劣的兵卒一起對赫連曜吐口水,甚至有人掏出家伙對著赫連曜撒尿。
赫連曜穩穩的坐在那里,就好像坐在他的少帥府里,半點表情都沒有。
“滾你們,誰讓你們這麼糟踐人的,我跟師座告你們。”一聲怒吼,把這些人給嚇跑了,這人正是江成。
他現在是白長卿身邊的人,獄卒惹不起,做鳥獸散了。
江成壓低聲音,“少帥,對不起,讓您受委屈了。”
赫連曜看著江成,“你不該來的,會給你自己帶來麻煩。”
“少帥您放心,雖然白師座抓了您但他還是敬佩您是條漢子,這些不開眼的都是別人隊伍的,第五師沒有這種王八犢子,我給你送飯,一會兒重新拿件衣服來。”
赫連曜擺擺手,“不必了,你去把白長卿給我叫來。”
“阿曜叫我有什麼事?”
說曹操,曹操就到,白長卿今天似乎格外的容光煥發,一身簇新的軍裝,腰板兒挺得筆直。
赫連曜雖然一身的濃痰和尿液,但卻只見落拓不見狼狽,他那麼懶懶的一抬頭,五官分外的明朗,好像他還是在滬上白公館跟白長卿品茶下棋一樣。
他聲色很淡,“白長卿,你是無權處置我的,打算什麼時候押解我入京?”
白長卿淡淡一笑,“你入京?不用!一路舟車勞頓的,你能受了老督軍和夫人可受不了,你就在這里陪著思翰可好?”
“你這是為他報仇?”
“是呀,他為了你死活來封平卻連個全尸都沒有留下,你難道不該死了去陪著他?”
忽然,赫連曜像發現了什麼,眼睛里閃過一抹疑惑的光。
“你對他……那晚上的人是你!”
白長卿面色大變,“赫連曜,你閉嘴。”
赫連曜一臉的鄙視,“小八能坦然承認,你卻百般遮掩,白長卿,你真夠虛偽的,怪不得小八不愿意跟你回滬上。”
“你閉嘴!”白長卿氣急敗壞,“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否則你會死的更快。還有,交出藏寶圖,這是你最后的生機。”
赫連曜冷笑,“恐怕我交出來就沒命了,我要去京都,我要見了大總統再交。”
“你不交?好,我就讓你的爹娘受點苦頭!”
“你敢!”赫連曜雙眼噴火,幾乎咬碎了滿口的牙齒。
白長卿一甩鞭子,“我有什麼不敢?聽說赫連少帥喜歡用馬鞭教訓人,現在讓赫連督軍實驗一回如何?”
說著,他戴上了白手套。
赫連曜雙手幾乎把困住他的鐵欄桿給掰斷了,“白長卿,有種你沖著我來。”
白長卿手里浸了桐油的馬鞭烏黑锃亮,他清脆的在空中甩了一下,然后大聲說:“把赫連督軍給我押出來。”
赫連曜的父親最近這幾年染上了大煙,現在恰少煙癮犯了,他瑟縮著,鼻涕眼淚全流下來,像個狗一樣匍匐在白長卿的腳邊,“白師座,給我煙,給我煙。”
白長卿覺得這個比抽鞭子更好玩,他打量著赫連督軍,小聲說:“督軍,去求求你兒子,只要他交出東西,你依然可以過那種銷魂喜樂的日子。”
“阿曜,阿曜,給他,給他!”
赫連曜沒想到自己英武剛毅的父親會變成現在這樣,他咬著牙喊:“爹,不要忘了你是誰!”
而赫連夫人,看著她丈夫跪地求饒的樣子恨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這樣的孬種怎麼會是她的丈夫。
白長卿見赫連曜不答應,便用馬鞭抬起赫連督軍的下巴,“督軍呀,看來你的兒子不關心你的生死,我就幫你戒了吧。”
馬鞭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線,可沒等落下來就給人伸手抓住。
傅晏瑾伸手一扽,“白師座,你這樣對付一個老人家真的好嗎?”
“原來是傅帥”他看著他身邊的尹雪苼,“喲,赫連少夫人也來了,不過你為什麼跟傅帥站在一起?”
雪苼根本不理會他的混賬話,蓄滿淚水的眸子癡迷的看著赫連曜。
第一百五十二章:原來,最好的愛是放手
如果可以,雪苼想在大牢里的人是自己。
赫連曜那麼驕傲的人,此時一身的狼狽,還要面對別人對他父母親的羞辱,她的心簡直疼碎了。
赫連曜的目光在傅晏瑾臉上移開,淡淡的落在雪苼臉上。
不過也是幾秒,他就移開,不再去看她。
可是沒有人知道,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緊緊的蜷起,指甲刺入到掌心里。
只有疼痛才能讓他清醒和克制,他是個階下囚,生死尚不自知,父母已經被人如此凌虐,沒有必要再把雪苼拉下水,她呆在傅晏瑾身邊,起碼是安全的。
雪苼對傅晏瑾說:“我想單獨跟他說幾句話。”
傅晏瑾伸手去拉白長卿,“我們出去。”
白長卿嘲笑,“傅兄,你的胸懷可真夠寬廣的,就讓她這麼跟赫連曜呆著你也放心?”
傅晏瑾一把把他給拖出去,“白長卿,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可以了。”
長官都退出去,牢里頓時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