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苼剛才還在忍著,現在完全崩潰,她踉踉蹌蹌跑到牢門外,隔著牢門去抓赫連曜的手,“赫連曜。”
淚水成串的劃過她雪白的面頰,讓赫連曜想起雨打過的梨花。
他手慢慢抬起,想要給她擦去眼淚,跟她說自己很好,讓她不要擔心。
可是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他狠狠的掐著自己,冷聲對雪苼說:“滾出去!”
雪苼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沒有血色的唇抖了幾下,她吸吸氣,破涕為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哭哭啼啼,我不哭。”
說著,她拿出帕子,卻不是給自己擦眼淚,而是給赫連曜擦去頭臉上的贓污。
“夠了!”他一聲低吼,緊緊的鉗住她的手腕。
雪苼疼的臉色一白,“赫連曜……”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你騙我上當,害我的兄弟被屠戮,現在還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哭,你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愿意看到你。”
雪苼臉上的淚水越流越多,怎麼也擦不完的樣子,“不是的,你聽我說,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
赫連曜推開她,眸子里射出的冷光讓她心顫,“別再說了,我什麼都不想聽。尹雪苼,你最好讓傅晏瑾想辦法弄死我,否則我出去后第一個就要掐死你。”
尹雪苼拿起他的雙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放,“你來呀,在這里就可以。阿曜我不解釋,事情本來就是我弄砸了,我笨我輕易相信別人,我死有余辜,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很開心。”
赫連曜冰寒的眸子看著放在她雪白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緊,“不要以為我不敢。”
尹雪苼淚中帶笑,“阿曜,我死而無憾。”
赫連曜的臉色鐵青,嘴角含著諷刺,他的大手越來越緊,雪苼雙眼翻白,氣息也喘不上來。
但是她沒有掙扎,甚至閉上了眼睛。
‘蠢貨!’赫連曜大罵著,咬著后槽牙用力。
雪苼眼前一陣陣發黑,嘴角卻慢慢溢出了笑意,這樣死了也不算太差。
忽然,脖子上一松,大口大口的空氣灌進來,她卻因為無法吞咽而劇烈咳嗽著。
是傅晏瑾,關鍵時候他沖進來,拉開了赫連曜。
輕輕撫摸著雪苼的后背,他把她交給副官,“把夫人給帶出去。”
“夫人?”赫連曜擰緊了劍眉,“奸夫淫婦。”
雪苼的嗓子疼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拉住傅晏瑾拼命搖頭,不讓他去對付赫連曜。
傅晏瑾推開她,“副官,把夫人帶走。”
雪苼跪下抱住了他的腿,死死的不放開。
副官不好來硬的,只能看著傅晏瑾。
“晏瑾,求你,不要。”沙啞的嗓音幾乎要裂開,她滿臉的珠淚,哭的撕心裂肺。
傅晏瑾心軟了,他把雪苼抱起來,“傻丫頭,你為他做了這麼多他還不領情,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對他好。”
赫連曜一直冷眼看著他們,可一顆心就像給砍碎了抓上鹽腌著又放在油鍋里炸,手掌里的細樹枝戳到大腿的傷口里用力攪了攪才讓他冷靜下來。
“滾,別在我面前演戲。傅晏瑾尹雪苼,你們最好給老子記住,只要我活著,今天的這一切我都要討回來。”
傅晏瑾捏起拳頭,卻給雪苼拉住,他恨恨的放下,“好,赫連曜,你最好活著,我傅晏瑾等著你!”
人都走了,最后赫連曜看到的就是雪苼脖子上被自己留下的青紫手印。他手里的樹枝又刺進去一分,他傷害了她,他自己懲罰自己。
一直冷眼看著的赫連夫人冷笑,“你這是何苦,那個賤人出賣了你還這麼維護她,阿曜,你真讓我失望。”
赫連曜一聲沒吭,她是他的母親,現在又處于這種境地,她說什麼他聽著就是不去反抗,反正雪苼的好他自己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以前,他強權在手,她一次次想離開自己的時候他總是說,“你不準走,生死都是我的人。”可是現在他成了階下囚,他一點都不想再讓她陪著自己等死,就算看到她跟傅晏瑾在一起他會難受發瘋,可是只要她能好好的,他也甘心了。
原來,最好的愛就是放手。
這個,大概就是雪苼要的浪漫愛情,他現在懂了,好像有點晚了。
嘴角的笑和大腿上的血一起凝固住,他覺得很舒服。
雪苼跟著傅晏瑾回去后就給他跪下了。
傅晏瑾忙扶她起來,“你快起來,雪苼你這是干什麼?”
“求求你,救救他。”
傅晏瑾搖搖頭,“他現在是大總統要的人,我要是把他給放走了我們晉州也要跟著遭殃,對不起。”
雪苼站起來,“好,既然你幫不了,就把我送到大牢里去吧,我也是赫連曜的人,我理應跟他關在一起。”
傅晏瑾都要氣瘋了,“你這是無理取鬧。”
雪苼卻很堅決,“在你看是無理取鬧,在我卻是最正確的選擇。”
“尹雪苼!”
雪苼微微轉過頭不看他,準備往門口走。
“你給我回來。”傅晏瑾大喊一聲。
雪苼腳步一頓,臉上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卻繼續往前走。
傅晏瑾咬著牙把她給拽住,“我救我救,我救還不行嗎?”
沒想到雪苼卻笑了笑,“不用勉強,傅帥也是拖家帶口的人,我們不連累你。”
傅晏瑾也是沒了脾氣,“我的姑奶奶,我求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