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露出了一點蟹殼青,那抹孤月也隱身在云層里,赫連曜望著東方勾起嘴角,“藍子出,傳的命令,全軍挺進晉州城,正八點,三路大軍一齊進攻,我要給傅晏瑾送新婚賀禮。”
此時,雪苼已經穿戴好嫁衣,人生如此滑稽,她已經穿了兩次嫁衣卻都不是為了心愛的男人,而赫連曜娶妻那次穿嫁衣的也不是她,看來他們倆個真的是有緣無份情深緣淺。
丫鬟看著一身艷紅的雪苼由衷的贊嘆,“姑娘你今天好漂亮。”
雪苼笑笑,她輕輕撫摸著寬松嫁衣下還平坦的肚子,這孩子都三個月了,雖被說成各種不好,但頑強的在她肚子里存活下來,她一個當媽媽的理當豁出命保護他。
“姑娘,吉時快到了,我們去前面候著吧。”
雖然都是侍妾,顏玉卻從傅明珠府里發嫁,而雪苼則是直接在家里等著,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可見一斑,好在雪苼不在乎,要她去傅明珠家里,還不如老實的呆在飄雪院。
外面吹吹打打一番熱鬧景象,大帥府里辦親事雖然是娶妾也是高朋滿座,雪苼呆在一個小廂房里,靜靜等著。
屋里一個丫頭都沒有,都去外面幫忙了,她摸著肚子輕聲言語,“寶寶,媽媽希望你是個男孩,在這個世道,雖然媽媽百般掙扎不想走傳統女人的老路,可女人終歸軟弱可欺,希望你以后堅韌不拔頂天立地,跟你爹一樣做個真正的男子漢。”
外面喧嘩聲更盛,喊叫此時彼伏,原來是顏玉的花轎來了。
雪苼站起來,即便她今天是個演員,也該盡職盡責演好,不能讓傅晏瑾挑出一點毛病。
她從窗口往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送嫁的人,聽說送顏玉的是傅明珠的管家,她對這個人有點印象,覺得他背影熟悉,這次不由得去看仔細些。
那人跟在新娘身后頂著一個小分頭,身上穿著簇新的馬褂兒,倒是也不難看,看著樣子……那人忽然轉過頭來,雪苼跟他打了個照面,雪苼驚得手指都僵硬,陳逸楓!
陳逸楓并看不到她,還洋洋得意的跟著隊伍,不時的撩一下他的小分頭,張嘴的時候竟然門牙是銀色的。
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怪不得傅明珠處處針對自己,估計都跟他有關系,只是這個人渣為什麼還沒死出現在這里?
一個婆子進來打斷了她,還毫無禮貌的拉了她一下,‘你怎麼還在這里,要拜堂了。’
雪苼一掙,“你慢點兒。”
“慢什麼慢?要是耽誤了吉時你付得起責任嗎?”
雪苼怕傷到孩子就沒敢掙扎,給推到了喜堂。
此時,一身戎裝的傅晏瑾正牽著顏玉的手走進來,他看了一眼等在旁邊蓋著紅頭巾的雪苼,不由的勾起嘴角。
不管怎麼樣他都算如愿以償了,果然那些溫情的法子不管用,想要得到這個有刺的女人,就該手段強硬些。
喜婆把雪苼手里的牽著花球的紅綢帶交到傅晏瑾手里,跟著就聽到司儀喊:“一拜天地!”
司儀的聲音抑揚頓挫非常好聽,他剛喊完,忽然一聲炮響,感覺大帥府都跟著晃動。
所有人都看著外面竊竊私語,“這是怎麼回事,鳴炮慶祝嗎?”
傅晏瑾頓時提高了警惕,他沒有讓人鳴炮,這是哪里來的炮聲?
不等他得到答案,第二第三聲跟著就來了,轟隆隆的聲音就想要把整座晉州城給夷為平地,到了這個時候還以為是禮炮那傅晏瑾就是白癡了。
也就在這時候,通訊兵連滾帶爬的沖進來,一進門兒就頭觸地,“大,大帥,大事不好了,赫連曜率領軍隊借道金華攻打我云州城,現在沿途的幾個縣都已經失守,他們的大炮離著我們不足五十里。”
“什麼?”傅晏瑾甩掉了手里的花球,一把揪住了通訊兵的衣領。
雪苼扯掉了紅頭巾,她現在得到的是倆個信息,第一是赫連曜沒事,第二是赫連曜攻打晉州。
事前,傅晏瑾的人是一點都沒有得到赫連曜要用兵的跡象,因為他的大婚,所有將官都來參加了婚禮,可以說他們真給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要打仗需要調兵遣將供應糧草,現在可好,大冬天的他們竟然一點準備都沒有。
一個軍官問道:“赫連曜封平一戰損失慘重,他拿什麼來攻打我們晉州?”
通信兵說:“不知道,但是得到的情報來說他起碼帶領了十幾萬人。”
“滾,去給我個準確的數,你們這群廢物,是干什麼吃的。”
參加婚禮的達官貴人一聽要打仗個個噤若寒蟬,不時的有人說:“大帥,趕緊派人去議和吧,這要大過年的,什麼事兒過不去呀。”
對,就是大過年的,按照天朝人的傳統,不管有錢沒錢都要過年,這年是天大的事兒,可赫連曜偏偏不守規矩,竟然離著還有三天過年就來進攻,這廝自己不過年嗎?
現在的傅家軍,有的將官已經放假回家過年,在營的也都軍心渙散想家了,這個時候赫連曜進攻,是想真把晉州夷為平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