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曜點點頭,又倒上酒。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不覺一瓶葡萄酒見底,約翰和赫連曜都是有酒量的人,約翰起來走了,赫連曜卻覺得頭暈。
他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又不好,喝了酒后頭暈乎乎的,很是難受。
走路的時候腳步虛浮,這些日子他沒少灌酒,把胃都給燒壞了,現在只覺得里面跟火燒一樣,很是難受。
灌了一杯冷茶才舒服些,他搖搖晃晃的打開門,向著雪苼的病房走去。
小石頭在門外候著,一見忙扶住他,卻給赫連曜甩開,“放開,我自己走。”
自從張副官失蹤以后赫連曜沒有再配副官,就小石頭一個人跟著伺候,他此時也懂事了不少,默默跟著赫連曜。
雪苼的病房門一推就開了,此時她正在睡覺。
赫連曜站在床前半天,才確定她不是為了逃避自己裝的。長指伸出摸著她的臉,他喃喃自語,“雪苼,我該拿你怎麼辦?”
忽然想起在山上的時候,他裝著失憶她就裝著以為他失憶,天天把他當傻瓜耍賴耍去,可是那個時候他很開心,即便沒有軍隊權勢富貴榮華,他也覺得很開心。
他脫鞋上去,側身躺在她身邊,薄唇輕輕親吻著她的頭發,“雪苼,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他頭越來越重,不覺睡著了。
赫連曜做了一個夢,特別真實的那種。
他夢到了在云州的尹家院子里,有個小孩子到處亂跑,一頭就扎在了他身上。
小孩長得很好看,雪團似的特別白,唯有倆只眼睛黑黝黝的,像黑曜石一樣閃著沉靜又冷漠的光芒。
這樣的眼神很熟悉,他卻記不得在哪里見過。
小孩抱著他的腿問:你是誰?”
“那你是誰?”他低頭反問。
“我是我娘的孩子,我娘來了。娘!”
荷塘那邊走來個白衣美人,長發打著卷兒散在肩頭,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股子成熟嫵媚的韻致,小孩膩在她身上,一個勁兒問:“娘,他是誰?”
白衣美人的臉漸漸清晰,正是雪苼,她看著赫連曜,眼神中就跟孩子一樣的淡漠,連聲音都那麼冷,“他是……你的仇人。”
“啊!”他一聲抵吼,就睜開了眼睛,不覺額角已是冷汗涔涔。
“那個孩子……”
此時月上中天,一片皎潔柔軟的光芒鋪進來,輕紗一般,哪里有什麼孩子。
可是他的眸光卻落在雪苼肚子上,那個孩子就在這里吧?
要留著,他的父親是傅晏瑾,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就是和自己是仇人嗎?
不想留下禍根就及早處理,他不能讓孩子成為君旸第二。
可是,這個孩子也是雪苼的呀,要是他真做了什麼,她會恨死他恨死他。
赫連曜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為了一件事這麼糾結,拿不定主意。
他的手,緩緩的伸過去,放在了雪苼的肚子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是個男孩兒
雪苼穿著睡衣,被溫暖的大手摩挲了倆下卻也給驚醒,她不敢動也不敢聲張,渾身繃的緊緊的,看赫連曜要做什麼。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把手輕輕的放在上面。
雪苼忍的渾身酸痛,就在她幾乎要忍不住出聲的時候,赫連曜收回了他的大手,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聽到這聲嘆息,雪苼的鼻子一酸。
雖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這聲音有的無奈、沉重以及不甘她都懂了,是因為這個孩子嗎?作為一個男人,他一定是覺得自己很失敗。
雪苼睜開眼睛,她的喉嚨里很熱,那些話忍不住了,不管相信不相信,她一定要告訴赫連曜,這孩子是他的。
“赫連……”她的聲音很微弱,加上長久時間沒說話,一開口就像蚊子哼哼,而赫連曜此時推被下床向著外面走去,根本就沒有聽到。
雪苼鼓起的勇氣就像被扎破的皮球瞬間就癟了,她看著赫連曜高大的背景最終消失門后,放在身側的手緊緊蜷起。
手指忽然覺得硌的慌,是戒指,她慢慢抬起手,這枚戒指在黑暗里也是光芒四射,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給她戴上這個戒指是什麼意思,他現在已經是訂婚之人,雖然金家小姐還小但也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主兒,她橫在他們之間又算什麼?
雪苼覺得自己太累了,也就是這麼一瞬間,她覺得壓在自己頭上的高樓大廈全坍塌了,肩膀和后脊梁都太累,累的不想站起來也不想面對,所有的問題管她對錯是非因果,她想逃,逃的遠遠的。
但是,她又不能,她欠下的債太多了,小八,小喜,她還都還不起,現在萬萬不能再欠了約翰和舒嫚的。
抱著這樣的心思,雪苼閉上了眼睛,從此那些深埋在心里的愛,被一場大雪掩蓋。
從那天晚上赫連曜走了就沒再回來,雪苼難得在醫院里度過了兩天安生日子,第三天是檢查結果出來的日子,她跟舒嫚說了,結果一出來就給她帶過來。
這天,赫連曜也來了。
他經過醫生辦公室的時候被婦科的醫生看到了,她拿著手里的單子說:“閣下,夫人的胎兒檢查結果出來了,您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