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曜伸手把他的眼罩給解開,“那你看看不就知道是誰了?”
孩子一看,皺起了濃黑的小劍眉,“你是哪里來的伯伯?”
赫連曜摸了摸他的小分頭,“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警惕的看著他,“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跟你說名字?”
看著孩子,赫連曜心里一陣酸楚,想必這孩子是莫長安當年肚子里的那個,要是雪苼的孩子還在……
想到這里,他已經不能再待下去,剛好余府的保鏢和傭人都跑了過來,看到孩子和陌生男人在一起都很緊張。
赫連曜轉身想走,“好好照顧你們的小主子。”
孩子發現了他拄著拐杖的腳一跛一跛的,便邁著小短腿追上去,“伯伯,你的腿怎麼了?”
赫連曜停下,摸了摸他的頭,“伯伯的腿受傷了。”
小孩很有同情心,“那你疼不疼?”
“赫連曜搖搖頭,“現在已經不疼了。”
“那還能治好嗎?”
赫連曜又搖搖頭,“治不好了,因為伯伯不聽話,這算是對伯伯的懲罰。”
這孩子很是善良,烏黑的大眼睛里對赫連曜滿是同情,他從小口袋里摸出一顆朱古力放在赫連曜的手心里,“你吃個糖就好了,伯伯,我叫皓軒。”
“皓軒,這個名字真好聽。”戎馬崢嶸,赫連曜難得有絲柔軟,對著這個小男孩,他卻覺得更石頭一樣的心變得熱乎乎的。
“那伯伯你叫什麼名字?”
赫連曜蹲下,看著他清澈澄凈的眼睛,“我叫赫連曜。”
“哦,你的名字也很好聽。”
這孩子投桃報李,還夸了他。
赫連曜手心里捏著人家給的一顆朱古力,才想起應該給人點回禮,他摸便了全身,除了一只金懷表,也沒有什麼可以給孩子的。
他打開懷表,里面放著一張黑白小照片。
每次看到這照片,他的心頭就像被灑了一把鹽,疼的厲害。這是他和雪苼在晉州時候雪地里照的,照片送來的時候,雪苼已經給何歡兒的人帶走,甚至連照片都沒有見過。
現在,這照片也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把照片從懷表里取出來,然后把表遞給皓軒,“這是伯伯給你的。”
皓軒并不喜歡,“媽媽說不能隨便要人家的東西,媽媽發火的樣子很恐怖。”
說著,皓軒雙手放在耳朵邊,啊嗚一聲,做了個老虎的造型。
赫連曜露出難得的微笑,“你媽媽是老虎嗎?”
“不是,我爸爸才是老虎,我媽媽是個小白兔,我爹爹是只老狐貍。”
他說的惟妙惟肖,每個動物都要加上他的小動作。
赫連曜越看越是喜歡,而且把他家的關系也給捋順了,爸爸想必就是暴脾氣的莫長安,爹爹是莫憑瀾,他真替莫憑瀾難受,這關系亂的。
把懷表塞到孩子口袋里,“伯伯拿著你的糖,你也拿著伯伯給的禮物,嗯?”
皓軒終于點頭,“那好吧,我也把和媽媽的照片放進去,我和媽媽還沒照過照片呢。”
這個赫連曜倒是奇怪了,他們又不是窮苦人家,余州司令的兒子竟然和媽媽沒有照片?
“皓軒為什麼不和媽媽照相?”
“媽媽不喜歡呀。伯伯我扶你起來。”
這孩子好貼心,他知道赫連曜的腿腳不好,主動把他給扶起來。
石頭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了什麼,眼圈兒都紅了。
皓軒把拐杖給赫連曜拿過來,拐杖是上好的沉迦楠木,相當的沉,孩子吃力的遞給赫連曜:“伯伯,給。”
赫連曜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兒,“謝謝你。”
“伯伯,你回家要多吃飯聽醫生的話讓腿早早好起來,要不你怎麼陪著皓軒玩躲貓貓的游戲呀?”
赫連曜抿抿唇,眼睛里的光越發的柔和:“好,伯伯聽你的。”
把孩子交給保姆,赫連曜的臉沉下來,“就算你們司令不在家也該好好看著孩子,滬上不比余州,可不能大意怠工。”
那保姆很委屈,這別墅守的固若金湯,要不是他執意進來亂闖又怎麼會遇到小少爺?
但是他的身份地位在那里,保姆也不敢反駁,只低頭稱是。
沒見到正主兒,赫連曜也不再逗留,他轉身要走,忽然給軟軟的小手拉住。
他轉頭看著皓軒,“還有什麼事?”
“伯伯,你什麼時候再來玩?我讓媽媽做蛋糕給你吃。”
赫連曜跟他握握手,“有機會一定要來,再見。”
“再見。”
赫連曜轉過身,卻有意無意的往樓上看了一樣,花木掩映的圓弧形窗戶那里有一角窗簾紗隨風舞動,特別像女人的裙擺。
赫連曜收回目光,拐杖點地,對石頭說:“走,回去。”
石頭的眸光一直在皓軒身上,此時他也跟皓軒擺擺手,跟上赫連曜。
還沒出大門,他就迫不及待的對赫連曜說:“司令,您剛才和余家小少爺在一起的畫面太好看了,就像,就像你們是父子。”
赫連曜一揚眉毛想說什麼又給咽下去,他步履略為蹣跚,快步走到門口上車,然后對司機說:“開車。”
余府,長安關上窗戶,對屋子里坐在桌前的雪兒說:“人走了。”
雪兒正在修建一盆蘭花,她拿著竹剪刀頭也沒抬,“走就走吧。”
“他的腿好像瘸了,還拄著拐棍兒。”
咔,剪斷了一片多余的葉子,她退后仔細端詳,這才覺得順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