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曜對雪苼說:“我聽到的是真的嗎?你咬我一下。”
雪苼勾起嘴角,她都沒想到赫連曜還有如此呆傻的一面,便用手指在他臉上的傷口一點。
“啊,好疼。”赫連曜咧嘴,不想又牽扯到別的傷口,他疼的抱住了雪苼,“我是真疼,你不能輕點兒。”
“是你讓我咬你的,我都沒咬,就輕輕戳了你一下,現在司令就這麼脆弱了?”
雪苼帶笑的模樣真是好看,眼睛也不是冰冷冷的,而是像鋪著一層細碎的星光,閃閃亮亮動人心魄。
赫連曜心頭一蕩,忍不住靠過去。
雪苼卻按住他,“你老實點兒,也不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
赫連曜果然老實了,乖乖躺好半天沒吭聲兒,雪苼感到奇怪便探身過去,司令大人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副被拋棄的可憐模樣。
雪苼感到有趣,她輕輕碰了一下他,“怎麼了?”
“別管我,也不看我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男人的小心眼兒簡直是細線都穿不過去,雪苼白了他一眼,卻也好言好語的哄著,“要吃什麼,我讓人去給你做。”
以前都是赫連曜這樣哄她的,現在倒過來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可是赫連曜不領情,他嘆了口氣,“我走這樣了還吃什麼吃?”
他就想讓雪苼多心疼點兒,可是雪苼卻沒了那份耐心,“好吧,你既然不想吃那我就睡了,有些困,身上還是乏。”
赫連曜以為她在逗他,可是沒過一會兒,竟然真的響起了勻稱的呼吸,雪苼睡了!
他很挫敗,可下一刻又覺得滿足。
不管經歷多少生死離別,兩個人都能在一起,他赫連曜此生無憾。
挨著雪苼躺下去,他的手臂橫過她腰間,也閉上了眼睛。
動亂不安的長夜終于過去,再濃重的黑暗也擋不住黎明的利劍,太陽越升越高,照的人心越來越暖。
可是在另一層樓的婦產科病房里,卻真冷的像寒冬,即便太陽高掛,金鑲玉也看不到,她的心里只有黑暗。
孩子沒有了,雖然孩子來歷不明從來都沒有得到赫連曜認可過,但是她總以為生出來他看到了就不會不認,可是她親手葬送了那個孩子,更記得何歡兒對她說過那番錐心刺骨的話。
那個女人穿著一襲黑色的衣服,外面的黑斗篷蓋住了臉,只能看到一張菲薄的紅唇,她一張一合,吐出的字冰冷如刃,一刀刀把她送到了死亡的邊緣。
她說:“金鑲玉,我從來都沒見過你這麼蠢的丫頭。當年莫長安也夠蠢,但是她起碼有自知之明,你卻不一樣,你什麼都不懂,還想著要得到赫連曜,簡直是癡人做夢!你知道我最恨人什麼嗎?我最恨別人騙我。三年前你和藍子出演了一場戲,讓我滿盤皆輸,你以為我會就此放過你?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赫連曜也不是藍子出的,是個不知名的野男人的,我就是想讓你出丑難堪,懷著野男人的孩子還以為自己母憑子貴當時司令夫人。小丫頭,你太嫩了,嫩的一折就斷,我真替藍子出可惜了,喜歡誰不好,喜歡上你這麼個賤貨!”
手撫過平坦的肚子,金鑲玉一點都不疼惜這個孩子,可是她自己到底遭受了什麼呀,為什麼一個堂堂千金大小姐能到了如此地步?
她沒臉活著了,想想以前赫連曜對自己的厭惡,以及他斬釘截鐵的說孩子不是自己的模樣,簡直就像巴掌一下下拍在自己的臉上,其實現在她也想明白了,赫連曜肯定覺得孩子是藍子出的,否則又怎麼會留著她的命到了現在?
想到藍子出,她的心都要碎了,她到底欠了他多少,辜負了他多少?
金鑲玉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偷偷的走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不知不覺就上了樓頂。
暮春四月,微風和暖,風吹在她身上柔柔的,就像藍子出的手穿過她的長發。
這幾年,她唯一的親人爹爹也死了,雖然她強悍但也抵不住那些窮兇極惡親戚們的鯨吞蠶食,幸好有藍子出一直在身邊幫她教導她,可是她卻把一切當成了應該,她利用藍子出的感情,享受他的愛慕,卻消耗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她記得藍子出把她送到醫院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她醒來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也許他認清了她丑陋的面目,是再也不會理她了。
她什麼都沒有了,家、親人、清白、藍子出,她還要活著干什麼?
想到這里,金鑲玉一咬牙,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天臺的邊緣。
醫院的樓層并不抬高,也就是5層,所以底下的人抬頭就看到了她。只見一個女孩子站在樓頂的邊緣處,白袍子被風吹的鼓蕩起來,就像一直白鴿子。
“有人要跳樓了有人要跳樓了。”
這里因為赫連曜在住院的緣故,到處是士兵,便有人去報告了藍子出。
他其實就在金鑲玉的隔壁,聽到匯報后心頭一顫,立刻跑到隔壁去一看,人沒了。
他飛速跑上天臺,可拿到金鑲玉已經張開了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