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剛才說的藍子出還不相信,他也以為金鑲玉又早搞鬼,畢竟前幾天她還都好好的。
可是現在醫生這樣一說,藍子出就覺得晴天里忽然扔了個霹靂,剛好打在他頭上。
說話都不利索了,“不,不可能,她前幾天還好好的。”
醫生語重心長的說:“先生,病人前些日子因為提前出院,加上情緒身體的很多原因,導致了子宮里的血塊沒有流淌干凈,我們為她進行了清宮手術,卻因為術后大出血。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最主要的是病人自己沒有生存意識,我們也跟你說話,孩子沒了她的情緒肯定不好,你們要多多照顧她,可是誰想……哎,我們已經盡力了。”
藍子出推開他,闖進了房間里。
雖然屋里收拾干凈了,但還是有一股子濃濃的血腥氣,金鑲玉躺在白色床單上,黑發蓬亂,小臉兒幾乎跟那床單一個顏色。
藍子出一步一踉蹌走到她身邊,抬起顫抖的手慢慢落在她臉上。
金鑲玉的臉冰冷的沒什麼溫度,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濃重陰影,她整個人就像個放倒的小石膏像。
藍子出見過各種樣子的金鑲玉,靈動的活潑的狠辣的刁蠻的可愛的,卻唯獨沒有見過毫無生機的金鑲玉,不,這不是她,不是玉兒。
那些被封存的畫面接踵而來,小青梅、艾蓮,她們小小的面孔冰冷漠然,帶著來自地獄的黑氣緊緊纏繞著他,藍子出的心被掏出一個巨大的空洞,血液正汨汨而流。
“玉兒,玉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金鑲玉,你給我起來,睜開眼睛,你這個懦夫,你是怎麼答應我的?給我起來。”
“金鑲玉,你不能做錯了事就逃避,你要承擔自己的責任,起來呀。”
“玉兒,我的玉兒,你起來,看著我。”
無論他怎麼呼喚,金鑲玉都沒有任何反應,好像睡著的美人。
藍子出很后悔,金鑲玉有今天他也有責任,這幾年都怪自己太寵愛她,把對青梅和艾蓮的愛都擱在他一個人身上,去縱容她,卻沒有教好她,而出事了只會責罵唾棄她,是他不好,都是他的錯。
藍子出搖晃她,喊叫她,可是金鑲玉卻毫不理會,終于是放棄了他。
“玉兒,你醒醒,你醒來,我們有話好好說。”男人的眼淚何其珍貴,卻遍灑在金鑲玉的臉上。
“玉兒,你知道嗎?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起來,我們重新開始。”
終于忍受不住這巨大的悲哀,藍子出抱著金鑲玉的身體,放聲痛苦。
阿金在門口看著,他本來想把藍子出給趕出去,不用他貓哭耗子假慈悲,可是他的悲痛太真摯了,阿金下不去手。
更何況,他也知道小姐此時比較想見到的人是他。
忽然,阿金看到金鑲玉的手動了一下,雖然很細微,但是真的動了。
“藍師座,小姐的手動了。醫生,醫生……”
金鑲玉給藍子出喊了過來,她太年輕了,終究是舍不得紅塵的羈絆。
經過一番搶救,她終于逃離了危險。
可是她清醒后卻不見藍子出。
阿金在門口把人攔住,他把手里的東西遞過去,恭敬的對藍子出說:“藍師長,您請回吧,我們小姐說不想見您,還有這東西是她讓我轉交給您的,她說算是送您的新婚禮物。”
藍子出把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只上等成色的金鑲玉翡翠鐲子,正是當年在金華第一次見她時候她摔壞的那一只。
那年冬天雪大,藍子出頂風冒雪到了金華已經是大晚上,他軍裝單薄凍得鼻青臉腫,給攔在了金華帥府外。
藍子出知道金大頭是給他下馬威,所以不動聲色等在大門口。
掌燈時分,外面一陣喧嘩,一輛豪華馬車在門口停下,車上下來個穿著紅斗篷的女孩子,一張雪白貂裘圍巾把她圍了個嚴嚴實實,就露出一雙黑葡萄珠一樣的眸子,滴溜溜的打量藍子出。
藍子出猜想她可能就是金大頭的掌上明珠,剛要說話那丫頭卻揚起了手臂,鋪頭蓋臉的就打下來。
藍子出哪里容得她放肆,伸手去擋她,偏偏她戴了一只不和尺寸的翡翠鐲子,一下就給甩出去。
雪地上立即就多了一抹盈翠的碧光,藍子出知道這鐲子不是凡品,忙去撿了起來。
雖然是落在雪地上,終究鐲子跌成了兩半,就像兩彎流光月影跌落凡間,十分可惜。
藍子出把鐲子送給去,金鑲玉卻把目光落在他臉上。
這鐲子本是金大頭重金買來討好一個戲子的,金鑲玉非要搶過來,卻戴著大小不合適,她本來就有氣,看到鐲子斷了反而冷冷一笑,那薄冷的翡翠光倒影著她的一雙美眸,仿佛有水光在流轉,看的藍子出不僅心神一蕩。
也就在此時,金鑲玉的小巴掌貼在他英俊的臉上,小姑娘扯下圍巾傲氣的說:“登徒子,和你的馬車給我滾!”
可能藍子出是天生的受虐體質,被打了他還樂了,覺得這丫頭真美,真野,就跟一串小紅辣椒一樣,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