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老天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張昀銘趕緊把人給抱到屋里,“你別聽她胡說,不會的,趕明兒我們進城找個大夫好好看看。”
小喜已經篤定自己是有孕,她的月事已經一月多沒來,因為傷心過度她也沒有在意,現在想想可不就是懷孕了?
那剛剛結痂的傷口就這麼生生給撕開,她心里弱小渺茫的希望也給撕得粉碎。她不會再有幸福了,她竟然有了仇人的孩子。
張昀銘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他去外頭給她燒水喝,回來的時候看到小喜平靜了很多,小喜主動跟他說:“是我多想了,可能只是吃壞了肚子。”
張昀銘看到她的樣子有些狐疑,小喜的性子他了解,哪有這麼快想得開?
第二天鄰居家請客,因為年前張昀銘幫著做了活兒,所以請他去喝酒,張昀銘本來不放心小喜不想去,可是小喜偏偏推著他去,他只好滿懷心事出門了。
他走了后小喜就去外頭尋了許多雪和冰塊,弄回家放在大盆里,她有兌上了涼水,先自己吃了很多雪和冰塊,然后脫光了衣服泡在了雪水里。
要把人給刺穿的寒冷直扎到骨頭縫里,小喜咬牙忍下來,她不要生仇人的孩子,不要!
張昀銘一直心神不寧,他只喝了一杯酒就要走,卻給人笑一刻都離不開老婆,拉著他不許走,他又拖了一會兒,好容易尿遁了。
他匆匆忙忙回家,可是卻推不開家里的門,心中大覺得不好。
從矮墻跳進去,就踹開了房門,他就看到小喜光著身體暈倒早漂浮著冰塊的冷水里,那水面上一層猩紅,是血。
“小喜,小喜,你怎麼那麼傻,就算不想要孩子我們可以進城找大夫抓藥打掉,你這樣要害死你自己嗎?”
把人給抱出來穿上衣服又裹好了被子,他給放在炕頭上就去找人,村里有個老穩婆專門給人接生的,張昀銘就去把人給找來。
老婆婆一看也嚇壞了,說小喜是小產了。
老婆婆倒是不急,“小伙子,你們是頭胎吧,現在下身已經見紅,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要打還是要留?”
張昀銘問:“打了那會不會對大人的身體有影響?”
老婆婆點頭,“那是肯定的,要是一個不好她以后恐怕就不會再生了。”
張昀銘有點拿不準主意,孩子他不在乎,但是他怕傷害到小喜。
小喜已經醒來,她聽到老婆婆的話后抓緊了她的手,“婆婆,打,打掉,我不要這個孩子。”
老婆婆卻不聽她的,去看張昀銘。
小喜哀求,“昀銘哥,我不要,我不要。”
“可是小喜,這會對你身體有影響的,也許你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
小喜苦笑,她不需要孩子了,她的生命之樹已經枯萎,她還要什麼孩子。
“我不怕,打掉,昀銘哥,我要打掉。”
她那麼堅持張昀銘也只好順著她,想想雖然說孩子是無辜的,但是以后一見到這個孩子就要想到那段屈辱的往事,這對小喜也太殘酷了,他只好點了頭。
老婆婆一個土方子下去,孩子沒了。
小喜元氣大傷,躺在炕上不能動,張昀銘冒險去了一趟城里,買了紅糖紅棗這些補血的東西,還買了幾只雞,抓了腰,天天給她好生調理。
在張昀銘的精心照顧下,小喜的身體漸漸有了起色,她開始能走動,也想做活,但都給張昀銘制止了。
這段時間,他學會了生火,學會了做飯,而且從水煮雞能做有滋有味的雞肉了,還給她洗衣服洗腳,小喜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可是他卻瘦了一大圈兒。
小喜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知道是自己連累了張昀銘,要不是因為自己他早回赫連曜身邊了,何苦在這窮鄉僻壤受這樣的苦。
她已經對不起張昀銘,更不能繼續拖累他,小喜開始醞釀離開他。
正月十五的時候,村里有些姑娘媳婦都打扮起來說要去庵里燒香,小喜一打聽才知道這里的山里有座尼姑廟,女人們沒事兒就去拜一拜。
小喜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雖然還沒做好小月子,但是她已經不能再耽擱下去。
跟張昀銘說要去庵堂里燒香,張昀銘覺得她出去散散心也好,本來他要跟著去,小喜卻說她想吃糖油餅,張昀銘只好在家給她烙餅。
可是等到天黑她都沒回來,正要出去找,鄰家的媳婦慌慌張張跑來,“張大哥,不好了,你家媳婦在靜云庵削發為尼了。”
什麼?張昀銘手里的油餅兒落了地,小喜還是丟下了他。
張昀銘連夜跑到了靜云庵,可是人家已經關了門,他也管不了那麼多,爬墻進去。
守夜的尼姑看到一個大男人跳墻進來差點給嚇死,喊了庵里所有尼姑出來一頓好打,張昀銘抱著頭也不還手,一個個瞅著看有沒有小喜。
最后頭都給打的流血,老師太才讓大家住手。
張昀銘都要給師太跪下了,問有沒有個叫小喜的姑娘來出家,老師太搖搖頭,說這世間已經沒了小喜,只有尼姑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