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昀銘不信,他覺得這只是小喜要拜托他的一個方法,他吵嚷著要見小喜,老師太沒有法子,只好把小喜給叫出來。
白天出門的時候還是挽著黑鴉鴉一頭秀發的小家碧玉,現在出來的是個身穿淄衣,光頭帶著小帽的女尼姑。
張昀銘聽見自己的心掉在青石板上摔成了八瓣兒的聲音。
他一把拉住了小喜的胳膊,“小喜,別鬧了,咱回家。”
小喜淡色的唇動了動,“張施主,請放手。”
張昀銘開始耍混,他也不管這是什麼佛門清靜之地,抱著小喜就把懷里壓,“小喜,都怪我以前沒說明白。我喜歡你,我愛你,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同情可憐,我在云州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只是那個時候認不清自己的心,我們回去,我不當兵了,也不回張家,我們就找個沒人認識的地兒好好過一輩子。”
他說的這些,小喜更不能答應。
他張昀銘是天之驕子,怎麼會為了自己一個骯臟的女人就斷送了一輩子的前程?她不能毀了他。
眼淚都往心里流,小喜雙手合十,“施主,您回去吧,塵世的一切我已經放下,只愿青燈古佛安度余生,請您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放過你?小喜我是不放過你嗎?你看看這里?什麼都沒有,你這是在懲罰自己!”
“施主請回吧,你想給的卻不是圓空想要的。”小喜不敢再跟他糾纏,就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師太把張昀銘給趕出去,緩緩關閉山門。
張昀銘站著不肯走,“小喜,我就在這里等著你,你一天不跟我走我等一天,一個月不跟我走我就等一個月,一年不走我就等一年。
是你不肯放過你自己,為什麼你就不能放過自己?”
說等真的是等,張昀銘在門口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
冬天的山里能凍掉人的耳朵。
他出來的匆忙身上穿的單薄,剛才因為著急趕路又出了一身的汗,現在給冷風一吹,他不由得一陣陣打哆嗦,覺得冷意從腳地板一直往心臟里鉆。
半夜的時候他受不住,迷迷糊糊睡著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著一條厚厚的羊皮被子,他大喜過望以為是小喜怕他冷給披上的,心頭又有了希望。
山門開,老師太讓人送出一碗熱粥和一個饅頭來,她對張昀銘說:“施主,吃了這碗粥,把被子還給我,你下山去吧。”
“這被子是師太您的?”
老師太點頭,“貧尼總不能看你凍死在這里,走吧,圓空心意已決。”
張昀銘搖搖頭,“謝謝師太,我要繼續等,等到她回心轉意。”
第二天晚上,下起了大雪,是暴風雪。
看著昏黃天上跟傾倒一樣飛灑的雪片子,小喜去求師太,“師太,求求你,他會凍死的,讓他進來住一晚上吧。”
師太嘆了一口氣,“圓空,你真的能放下一切嗎?我看你根本放不下他,而他對你一片真心。這世上以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還是還俗跟他去吧。”
小喜拼命搖頭,“不,師太,我跟著他只會害了他。他是天上的雄鷹,而我只是地上的螞蟻,連麻雀都不是,怎麼跟他匹配?他現在傷心只是一時,慢慢的經過時間會忘了我另覓良緣。”
師太也沒法子,倆個人一個比一個執拗,眼看這一段姻緣就這麼散了,她卻不是神仙,拉不隴也斬不斷。
小尼姑圓能開門想讓張昀銘進來避避風雪,卻看到他暈倒在雪地里。
其實第一晚他就著涼得了風寒,卻一直堅持著,再加上急火攻心就暈倒在雪地上。
小尼姑趕緊把人給弄進去,又是灌姜湯又是喂粥,但是張昀銘一直高燒不退。
小喜衣不解帶的照顧他,張昀銘迷迷糊糊中總覺得有只柔軟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他便伸手去握住。
“小喜,小喜,別走。”
一場大病,好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
清醒后他以為睜開眼就能看到小喜,卻看到一個大眼睛的小尼姑在沖自己笑。張昀銘心下一驚,怕是昏迷中握的手是這人的,豈不是又惹了一樁風流情債?
他也不敢再在這里耽擱,跟師太道謝就下山。
小喜以為他大病一場想明白了,卻不想幾日后他又來了,帶了米糧油等物,算是感謝師太。
就這樣,他三天兩頭來一次,不是那麼直接而是采取迂回戰術,希望時間長了能改變小喜的主意。
這天又是他上山的日子,小尼姑圓能在山門等到天黑也沒見到人。
她有些失望,跟小喜說張大哥今天沒來。
圓能就是那個大眼睛的小尼姑,她才十四歲,因為家里窮被扔在了尼姑庵門口,她思想幼稚,這麼多年沒被佛經感化,反而向往紅塵,乍看到張昀銘這麼帥氣又深情的男人難免有些心動。
小喜心里也擔憂,但是面上沒表現出來,其實她倒是希望張昀銘忽然想開了,已經離開這里回到了軍隊。
可是過了五天他又來了,腿一跛一跛,是受了傷。
圓能立刻迎出去,她問張昀銘:“張大哥,你的腿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