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昀銘的視線越過她去看小喜房間的位置,“前幾天在山里遇到了獵戶的捕獸夾子,給夾了一下。”
“啊?那要緊嗎?”圓能擔心壞了,低頭一個勁兒的看。
張昀銘搖搖頭,“沒事,骨頭沒斷,我還能走。”
小喜躲在暗處哭,這個張昀銘到底有完沒完,他非要給自己耗上命嗎?
張昀銘對圓能說:“你去跟小喜說一下,就說我想見她一面,跟她……告個別。”
“你以后不來了?”
張昀銘點頭,“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圓能跟小喜說了,她想了想對圓能說:“我不見他,你去跟他說要他好好保重,忘了我這個人就是了。”
圓能把信兒帶回來,張昀銘雖然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還是很失望,他大聲對著小喜的房間方向喊:“小喜,我還會回來的,這輩子我都要等到你。”
張昀銘這話不是說說的,他真的想和小喜過一輩子。
之所以這才來告別,是因為他發現了赫連曜的人在找他,雖然愛情重要,但是他也不會忘記他是個軍人。還有,他還沒替小喜報仇,雖然林鋼給尹雪苼殺了,但是還有傅晏瑾。
赫連曜找到了他,同時卻把雪苼給丟了,跟著下來走南闖北一場場硬仗要打,他不再呆在赫連曜身邊當副官,而是沖鋒陷陣,成了一名驍勇悍將。
后來,大局已定天下三分,赫連曜把自己的親兵組成了一支獨立團,而團長就是他張昀銘,跟中央軍編制的師長藍子出齊三寶平級。
他駐守晉州,一有時間還是上山去靜云庵,捐錢捐糧食,修葺庵堂,他還等著小喜回心轉意那一天。
可是三年過去了,他發現自己的執著其實不是對小喜好,而是把她往死里逼。
小喜小月子后就落下了毛病,這三年里越發的瘦弱。圓能跟他說,不見他的時候還好些,他一上山小喜就要病上好幾天。
他這才深深的明白,自己的執著不但沒讓小喜看開,反而是把她往死里逼。
如果他放手她能好過一點,那麼他愿意。
不是倦了也不是絕望了,而是害怕,他怕在執著下去會逼死小喜。
他要的愛不是瘋狂的占有,只要小喜能好過,他做什麼都行。
去告訴她雪苼還活著的喜訊,他認定是了最后一次。
圓能已經十七歲了,出落的很水靈,她這次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眼巴巴的看著張昀銘,“張大哥,小喜姐姐不想要你,就讓我來照顧你吧,你帶我下山吧。”
張昀銘給嚇了一跳,不想還是惹出了一段風流債,他對圓能說:“你別鬧,去幫我把小喜叫出來。”
“她不會見你的。”
“你跟她說,雪苼夫人還活著,就要跟司令大婚了,她自然會見我。”
其實圓能是不希望他們見面的,但是沒有法子,小喜在聽到雪苼還活著后念了生菩薩,她就知道小姐一定不會那麼短命。
張昀銘已經許久沒有正大光明的見她,小喜瘦的完全脫了形,幾乎像一張人皮裹在骨頭上。她見他的時候還是微微笑著,掏出了一方手帕。
“這是我繡的,麻煩你送給小姐。”
“你真的不想去見她一面嗎?”
小喜搖搖頭,“圓空是佛門之人,這緣分早就了了。”
張昀銘見她這麼瘦,實在不忍心說些刺激她的話,躊躇了半天,他試探著說:“小喜,要是我以后不來了你是不是會快樂些?肯去治病了?”
小喜微微抬起頭,她的臉上就剩下一雙黑眼睛,大的出奇,就像空曠夜里的倆個紙燈籠。
“嗯,是,你早該放手了。”
張昀銘牙一咬,“那好,我就成全了你,以后如你所愿,娶妻生子,我們再無瓜葛。”
第二百三十一章:雪苼撒潑兒
明明這就是小喜所求,明明伴著青燈古佛三年已經無欲無求,可是此時小喜還是覺得像一把冰錐子刺進了胸口,淌出一點稀薄的血立刻給凍結。
她擠出一點微笑,“很好,恭喜。”
“就這麼一句嗎?你就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張昀銘的聲音有些期冀,他還想最后再試一下。
小喜垂下眸子搖搖頭,‘沒有了,張施主,保重。’
她走了,細瘦如柴的身體裹在寬大的衣袍里面,像個紙片兒。
張昀銘熱淚盈眶,他放在身側的手指一根根收緊,幾乎控制不住要把她抱在懷里的渴望。
他悔他恨,為什麼沒有早早的表明自己的心意為什麼沒早早的讓她成了自己的人?
這樣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有保護她的理由,而現在只能看著她越走越遠。
張團長下山了,臨走還帶走了圓能。
庵堂里都說圓能這小丫頭心機深,這三年里張昀銘一來她就撲上去,這下可好了,少說也是個姨太太,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再也不用吃糠咽菜青燈木魚了。
這件事對小喜沖擊挺大的,說白了她還是看不開,雖然覺得張昀銘該成家,但是她以為會是千金小姐,可是他卻帶走了小尼姑。細想起來有點可笑,他這三年到底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圓能而來?
后來又覺得自己想的可笑,不過就是想讓他死心過正常人的生活,現在反而計較起來了,還真是賊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