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拍開他的手,“拿開你的爪子,我不管,反正我不穿又丑又笨的棉襖。”
“那把你的辦公室給裝個爐子,還有給你去做幾件皮大衣,就是那種帶著大毛領子的那種。”
“我也不要穿,你看萬源米行的那位太太,穿了一件豹紋的,我還以為是從山里來的。”
她罵人不帶臟字兒,莫憑瀾早是領教過了,便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以后這千金小姐的脾氣給我收著,和氣生財懂嗎?”
“懂了,我的莫經理。”
倆個人高高興興的來到了商號,莫憑瀾把她鄭重介紹給下面的人,讓她干的職務確是個虛的,經理助手。
莫憑瀾手下有個秘書,姓江,是個帶著眼睛的中等個子的年輕人。
商行里的伙計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長安來了倒是成了萬綠叢中一點紅,她身份特殊,實在不方便跟一堆男人擠在一起辦公,莫憑瀾就讓人在自己的辦公室外面收拾出一間,給她安了個小暖爐,算是她的辦公室。
長安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會,給她幾分訂單看頭就暈,就這樣迷迷糊糊過了一個上午。
中午莫憑瀾帶她出去吃飯,在座的還有幾個生意上往來的朋友,本來也是便餐,卻因為莫憑瀾帶著女眷而來顯得拘束。
長安看的出來因為她的在場這些人就連生意上的事兒都不太說了,就談些南北風土人情。
這些人都是走南闖北的,見多識廣,長安倒是聽的津津有味。
說著說著,就扯到了時政。
男人愛談國事,其中有個姓扈的商人從京都來,說起現在的軍閥割據,他搖頭不已。
“當初梁先生傾覆了大洪朝建立民國,這才多少年就變得四分五裂。小軍閥先不說,大的有余州的余圖遠封平的赫連洪武,中央軍占據江南和京都,剩下的小軍閥數不勝數呀。”
此時有人插嘴,“這封平的赫連軍這幾年名聲大噪,少帥赫連曜是個狠角色,坑千人屠半城,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
扈老板笑道:“就是狠唄,不過他這般勇猛赫連曜也是后繼有人了,不像余家軍,那位八少爺……”
提到這個,莫憑瀾捏著酒杯的手一頓,帶著討教的笑容,“扈老板,這余家軍的少帥怎麼了?”
那扈老板神秘一笑,“莫老板可看過紅樓夢?這位八爺就是里頭的寶玉之流,他上面有七個姐姐,成天廝混在她們之間,不喜讀書練武,就喜歡調脂弄粉,現在整天混跡酒樓戲班子,聽說扮起那牡丹亭里的杜麗娘就連紅角秋先生都叫好兒。”
莫憑瀾倒是不以為意,“年少輕狂,也是有的。扈老板可曾見過這余少帥?”
扈老板遲疑著搖搖頭,莫憑瀾敏銳的發現他似乎看了長安一眼。
長安倒是對這余少帥有些感覺,這般有趣要是見上一見就好了。
本是一場閑談,長安萬萬不會想到這些只能做傳說的人物會跟自己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又喝了幾杯酒,這次莫憑瀾率先問了扈老板一個問題,“扈老板,您從京都來,最近可有汗青幫的什麼消息?”
一聽這個,長安拿著茶杯的手一抖,茶水灑出來,流淌到了衣服上。
莫憑瀾拿出帕子給她擦拭,“慢點兒,還有人跟你搶奪不成?”
長安腹誹,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還假裝什麼。
那扈老板倒是沒有覺察到他們之間的暗流涌動,接著莫憑瀾的話答道:“這汗青幫的老幫主韓老先生走了后新幫主是他的嫡子韓風凜,這韓風凜雖然也是個狠角色不過有勇無謀,去蘇余做了一趟買賣就折了,聽說在官府的圍剿中已經斃命,現在當家的是庶子韓風烈,這位小少爺人狠話不多,十幾歲時候久負盛名,這京都的三教九流見了都要尊稱一聲烈哥,也不知道韓老先生怎麼想的,竟然把位子傳給了在外國學醫的韓風凜。”
“學醫的呀!”莫憑瀾尾音拖長,看著長安說道。怪不得他那天折在韓風凜手里,原來人家是專業的。
長安也沒有想到看起來懶的像只老獅子的韓風凜竟然是這樣的背景,現在外面傳的暴斃肯定是hi假的,那麼他現在在哪里,安全嗎?
對于韓風凜,長安對他有種說不清的感情,雖然與愛情無關,但他是除了莫憑瀾之外她第一個愿意親近信任的男人。
不對,現在的莫憑瀾她親近是可以,信任……還是免了吧。
吃完飯,倆個人也沒坐車,就沿著路往回走。
“吃飽了嗎?”莫憑瀾問她。
長安的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她不得不承認這種英格蘭雪花尼的大衣比不上莫憑瀾身上的裘皮暖和,但她不愿意作出畏首畏尾的樣子,吸溜著鼻水說:“還行,飯挺難吃。”
“要不要去那邊喝完豆腐腦?”
長安看到那邊的攤子有個老頭在賣豆腐腦,便點了點頭,“好啊。”
許多年沒喝過了,以前她總纏著莫憑瀾來,她喝,莫憑瀾嫌棄的看著。
大鏟子把雪白的跟凝結的牛乳一樣的豆腐腦鏟在大海碗里,點鹽胡椒粉麻油,撒咸菜和香菜沫兒,再舀了滾燙的大骨湯澆在上面,喜歡辣椒面兒香醋的自己加,再配著烙的香噴噴的硬面火燒,別提多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