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茫然一閃即逝,隨即他的眸子睜大,眼里的紅血絲根根分明,放在身側的手也緊緊握起。
他推開長安走了進去。
他身后的陳橋以及兩名保鏢跟著進去。
陳橋看著長安的目光很是不屑。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長安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等她明白過來人已經走到了廚房。
她關門立刻跟著跑進去。
但是什麼都晚了,不可避免的見面了。
莫憑瀾一身的風塵,白袍子變得灰撲撲的,甚至還撕開了幾條口子,韓風凜穿著圍裙,沒有平日的氣勢。
莫眉頭擰緊,他一言不發就對著韓風凜揮出了拳頭。
韓風凜側身躲過,他低聲對莫說:“別逼我動手。”
莫憑瀾冷笑,雙眼已經變得猩紅,他出拳狠辣,招招斃命。
莫憑瀾苦練功夫也有十幾年了,因為他長衫飄飄顯得很文弱,經常讓長安忘了他會功夫這個事實,此時他是出盡了全身的力氣,要的就是韓風凜的命。
韓風凜的本事比他高許多。
他本是出身武術世家,從小就勤學苦練,就算留洋的幾年都沒有荒廢,更是熟悉人體的所有弱點,幾招之后莫憑瀾就顯出了劣勢。
他出手封住了莫憑瀾的拳頭,“莫憑瀾,別自找沒趣,當著長安的面我不會對付你。”
莫憑瀾眼底堆滿霜雪和刀子,他一聲不吭的繼續攻擊,唯有殺了韓風凜才能消除此時的憤怒。
陳橋怕他吃虧,趕緊上前去幫忙。
兩個人攻擊一個,明顯的長安的家里已經裝不下,桌子倒了,疙瘩湯灑了甚至連盤子都砸了。
“夠了!”長安忽然咆哮。
可是交戰正酣的人哪里能顧得上,長安氣的沖到了廚房,她拿出一把刀也不分誰隨便亂砍,“你們給我停下。”
終于,幾個人消停下來,倒是不是怕長安,是怕她傷了自己。
韓風凜把她的刀奪下扔到地上,“長安,你這是干什麼?”
長安氣的渾身發抖,“你們要打出去,別砸了我的家。”
莫憑瀾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二話不說就把長安拉到身邊,“跟我走。”
他這樣說長安倒是一愣,她以為他起碼會問韓風凜為什麼在這里,可是他什麼都不問,難道他以為事情就是他想的那樣,他不需要問就定了她的罪名了嗎?
有些話必須說清楚,她從他懷抱里掙脫出來,然后對韓風凜說:“你進你房間去。”
韓風凜不肯,“我走了有人對你不詭怎麼辦?”
莫憑瀾冷笑,挑起的桃花眼里深深的不屑。
長安深吸了一口氣,“韓風凜,求你別添亂行嗎?”
韓風凜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添亂?”
可是接觸到長安那發紅又委屈的眼睛,他軟下心來,二話不說就進了自己的房關上了門。
他們之間的默契和互動深深刺痛了莫憑瀾。
他盯著他那扇房門,那眼睛里的兩簇火焰恨不能把門給燒個窟窿。
長安看了看陳橋他們,“可不可以先讓他們出去。”
莫憑瀾一揮手,可陳橋卻不放心,要是莫憑瀾落單了就不是韓風凜的對手了。
所以他不走,而是看著莫憑瀾搖頭,“少爺。”
莫憑瀾眼神一凜,嘲諷著,“怎麼?你以為她要謀殺親夫?就算她是潘金蓮里面的那個是西門慶,我也不是武大郎。”
陳橋也沒法子,只好梗著脖子帶人出去。
“坐吧。”長安讓他坐下,還給他倒了一杯水。
莫憑瀾舔舔干澀的嘴唇,他確實渴了,端起水一飲而盡。
最近他一直在閩廣一帶,他知道長安去留學也知道她走的日期和船次,可是他沒有去,他隔著海看著她,決定放他走。
可是忽然之間港島打仗了,他又打聽到長安的那班船沒有走成,他就呆不住了。
他雇船想去港島,可是沒人趕去,哪怕他出再多的錢。最后他沒有法子劫持了一艘漁船,用槍頂著人家給從一個小港口給偷偷沖過來,給英軍以為是扶桑人的奸細,差點一個炮彈給擊沉了,總是這一路九死一生,當時他腦子里什麼都不想,就是不愿意長安自己一個人留在那孤島上無依無靠。
當懷揣著一顆火熱的心敲開這扇門,看到他的長安平安無恙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可還沒等把懷里的人抱熱,就聽到了屋里穿來的男人聲音,這個男人還是韓風凜。
那種感覺就像他在又冷又黑的雪夜里行走,前面有碗熱湯在等著他召喚他,他費盡了千辛萬苦終于走到了,卻發現那碗熱湯端在別人的手里。
火熱的胸膛里心肝脾肺都給摘除,又給塞上了冰雪,他疼他冷他委屈,可是他不能說!!
開始面對韓風凜的時候憤怒掩蓋了一切,他還沒覺得疼,現在這樣跟長安面對面坐著,喝著她遞過來的水,莫憑瀾的悲傷早已逆流成河。
長安看著他疲憊蒼白的面容,身上狼狽的衣衫,心里泛起絲絲的疼。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時候他會出現,是感動還是激動?她不知道不敢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