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父親,她已經麻木的心臟又絞痛了一分。爹,對不起,女兒保護不了你。
何歡兒居高臨下陰陰的看著她,“莫長安,枉瀾哥對你那麼好,你竟然刺殺他。”
長安沒有力氣更不愿意跟她說話,闔著眼睛不理會她。
何歡兒卻不死心,她在床沿坐下,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長安第一次跟何歡兒有肢體接觸,竟然發現她的手力氣很大,被她捏著,就跟鐵鉗子一樣。
頓時,以前對她的很多猜測就在這一捏里被證實了,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
“莫長安,不用再跟我裝什麼大小姐的樣子。你殺人未遂,瀾哥是不會輕易饒了你的。他說了要把你賣到窯子里去,是最下等的窯子,要你也試試被人拐賣的滋味。”
長安想過莫憑瀾會殺了她,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她猛然睜開眼睛看著何歡兒,“恐怕這不是莫憑瀾的意思,是你自己做的吧?”
何歡兒那麼聰明,定然不會因為得意就承認的,她看出長安是在炸她,便說道:“如果這樣想會讓你覺得好受些你就這樣想吧,反正我和瀾哥是不分彼此的,怎麼說你們都夫妻一場,這惡人就有我來做。”
說完,她一拍掌,外面就進來倆個黑衣男人。
何歡兒站起來,沉聲說:“賣到外省去,越遠越好。”
長安睜大了眼睛,她看出這倆個人不是莫府的人。
她再笨也會想到不對,莫憑瀾要是真賣她會找外面的人進府嗎?
“何歡兒,你到底是誰?”
何歡兒冷笑,忽然一個人撲上來,把一個氣味刺鼻的手絹摁到了長安的鼻子下面。
長安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何歡兒冷笑,擺擺手說:“趕緊走。”
長安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船上,她手腳都是自由的,卻軟的出奇,沒有什麼力氣。
船艙里發出刺鼻的臭味,一盞油燈發出昏暗的光芒,她擰眉思量,卻苦苦也找不到逃脫的方法。
這海上不比陸地,她雖然會游泳但不知道這里離著岸多遠憑著她的力氣能不能到達。而且她現在渾身酸軟無力,估計就是走路都有些困難。
難道就這樣真被賣了?
她不甘心。
大概那股子難受到想死的感覺已經過去,何歡兒的行為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她不能死,更不能被賣入青樓。
這麼想著,她心就定下來一些。這船遲早要靠岸,等到了陸地上她再慢慢想法子。
可還沒等靠岸,這船就給截了。
搖船的以為遇到了強盜,嚇得跳水要逃命,結果給人撈上抓住。
外面一陣吵鬧喧嘩,船艙里的長安卻鎮定自若。她的情況已經夠壞,再壞還能壞到哪里去?
船艙臟兮兮的藍布簾子被撩起,男人的臉被油燈晃得模模糊糊,只聽到他說:“夫人,請吧。”
是陳橋。
長安此時真想放聲大笑,既然攔下自己的是陳橋,那要賣她肯定是何歡兒自己的主意。自己現在被陳橋救下,那何歡兒這賤人又該如何自圓其說?
陳橋沒把她給帶回莫家,而是直接帶到了醫院里。
此時,何歡兒不在,病房里只有莫憑瀾一個人。
他臉色蒼白,一臉的病態,但是精神還不錯,見到長安還能笑。
長安冷冷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說。
莫憑瀾卻勾起薄唇譏諷道:“長安,你想要逃到哪里去?”
什麼?他說是逃?看來何歡兒是倒打一耙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卻也不辯解,“只要沒有你的地方,都可以。”
“是去找韓風凜吧?那倆個人已經供認不諱,是韓風凜派了才接你的。”
長安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弄不懂這是何歡兒的詭計還是莫憑瀾的詭計,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他們倆個人的局。
莫家大小姐神秘失蹤是堵不住云州老少嘴巴的,現在鬧個跟男人私奔的罪名要沉塘要休妻都是名正言順,莫憑瀾還真是好謀算。
想到這里,她心口越發的冷了,她譏諷道:“莫憑瀾,你還能再糊涂點嗎?明明就是何歡兒為了報當年被人拐賣的仇,是她找人要把我給賣到他鄉,你竟然能猜測到韓風凜來跟我私奔,你腦子里裝的都是垃圾嗎?”
莫憑瀾看著她微挑的眼睛,表情越發的冷凝,“長安,你倒是越來越聰明了,到這個時候還不忘了迫害別人,歡兒沒有你這麼齷齪。”
早就料到答案,可是聽他親口說出來長安的心還是被豁開個大口子。
她忽然大笑起來,笑的花枝亂顫眼角飆淚,甚至還彎腰捧起了肚子。
莫憑瀾的眉頭蹙的越來越緊,瞇著眼睛看她。
許久,長安才停止了笑聲,她用手揉著臉,朗聲說:“莫憑瀾,沒殺了你倒是我的運氣,我看著你怎麼被何歡兒整死。”
莫憑瀾似乎沒心思理會她的胡鬧,對陳橋招招手,“送夫人回家,好生看管著。”
陳橋伸手要去拉長安,卻給她揮開,“放開,我自己走。”
她腰身挺的筆直,走到門口忽然停下,回頭對著莫憑瀾回眸一笑。
古詩云,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