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這一番動作倒是換來了一段安穩日子,天氣漸漸炎熱起來。
長安的房子四周栽了很多高大的梧桐樹,那里格外呱噪,天天知了知了的叫個不停。
長安倒是不覺得煩,她過的太寂寞了。
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出這棟房子,每日里陪伴她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現在肚皮越發的鼓脹,大的她自己都有點害怕。
她問鳳姑這樣正常嗎?鳳姑含笑說有些人的肚皮是比一般人要大,而長安身體又瘦,可能比較顯懷而已。
長安也不知道別人怎麼樣,她更加小心翼翼。
孩子是無辜的,自從知道胎動后她就更加保護自己的孩子,就算沒有胃口也逼著自己多吃飯,天天去院子里溜達,讓身體看起來更強壯。
這期間,莫憑瀾一直來,不過次數不多,也是來過就走并沒有太多的糾纏。
但是每次來的時候他都要緊緊盯著長安的肚子,嘴角的笑意有些傻傻的。
有幾次,他摸著她的肚子都舍不得松開。
長安心里諷笑,何歡兒不是也懷了孩子嗎?現在也該顯懷了吧,他盡管抱著何歡兒的肚子傻笑去,難道自己的還稀罕?
長安從來眉心想過自己生下來的孩子回事嫡子滴女的問題,她的孩子就是她的,是莫家的,但跟莫無關。
轉眼間就到了七月,這夏天熱到頂峰。
長安一天到晚手腳發熱心口也發熱,除了瓜果什麼都吃不下去。
鳳姑說這是孩子長頭發,平日里多讓長安用溫水擦拭手腳,雖然地窖里有冰,卻不敢用。
孕婦貪涼不好。
這天,無比的悶熱,是又濕又熱。
就像在煮開滾水的灶房里,悶的人透不過氣。
長安拼命打著扇子喝溫水,井水里冰鎮過的西瓜也吃了大半個,還是不舒服。
晚上,長安用了半碗百合綠豆粥,身上還是粘乎乎的不舒服。
她躺在廊下,鳳姑一下下扇著蒲扇。
倆個人胡亂聊著天,鳳姑忽然說:“夫人,您要是有古玉戴在身上就不錯,一可以辟邪,而可以生涼,不會這麼熱。”
“真的嗎?”
鳳姑點頭,“老人都這麼說的。”
等鳳姑離開后長安也回了屋,她的首飾玉器都在莫府,現在身邊只有韓風凜送的玉玦和那塊鴛鴦佩。
韓風凜的她不敢戴,怕給莫憑瀾看到又發瘋亂想,這塊鴛鴦佩她更不想戴,因為這些東西都讓她想起那些不好的過去。
伸手把玉佩要重新扔到花瓶里,她卻發現了不對勁兒。
這玉佩竟然中間是空心的。
長安太震驚了,她怎麼這麼多年都沒有發現?
她研究了半天,才發現這精巧的機關竟然在那個鴛鴦的眼睛上,一按之下,那東西竟然開了。
里面夾著一張薄薄的發黃紙片。
她心頭突突跳著,展開更是震驚不已。
竟然是母親寫給她的信。
長安想不到母親竟然把遺書放在這里面,可等她看完已經通體冰冷,如在蒼茫的雪原里赤身行走。
母親竟然在信里說式神女不能結婚生子,否則兒子難逃成為開啟寶藏祭品的命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和父親才反了天女會,而且在生了她之后再無所出。
他們是怕生兒子呀。
因為是母親的親筆書寫,而且是從她的玉佩里發現的,信里更有母親提到的她們相處的往事,長安沒有絲毫的懷疑。
那個天女會本來就是個邪教,做出這等邪佞之事也不足為奇。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不禁想到了莫憑瀾對她的態度。必須找到她,必須生下孩子,必須把自己拘在身邊。
何歡兒也有孩子,他卻沒有這麼多的熱情。
現在想起他撫摸孩子的樣子,長安只覺得他的手已經變成了刀,壓在孩子的脖子上。
他對自己的野心也就是如此,想通了這些,長安一直覆蓋在眼前的迷霧全部開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以前對莫憑瀾是心如死灰,現在卻是恨不能殺了他。
這等狠心的人,竟然為了錢財什麼都能做的出來,他有了莫家的大宗財產有了明安商行,已經成了北方數一數二的大商人,還有什麼不足?
長安猛然想起那天他帶著自己去偷偷看雪苼,那天她也想過莫憑瀾的野心,難道給自己想對了?
他需要自己成為赫連曜那樣的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對付余圖遠。
當軍閥自然是要錢的,打仗更是最燒錢的營生。有了錢可以招募士兵買先進的武器,那個赫連曜……
長安心頭又是一哆嗦,果然都是陰謀。
赫連曜要是和雪苼要是有了孩子不就是另外的祭品嗎?
她把手里的紙張幾乎要擰爛了。
不行,必須找個借口見到雪苼,告誡她千萬不能給赫連曜生孩子。
那自己呢,自己的孩子怎麼辦?
長安覺得自己的心像給切開撒上鹽巴和辣椒面,疼得不能控制的打顫搖擺。
一時間,無數的主意在心里翻滾。
第一個就是逃走。
她沖到窗口處,外面是一片墨墨的黑,但是她知道這宅子四處都是有人把守,她要逃出去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