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找到凳子坐下,許清音輕聲說道:“可以說說你和他之間的事嗎?”
“你知道他?”
“我能猜出個大概,是他和你說想要個孩子的吧?”
田慧慧沒人分享,早就憋壞了,難得有個認識他的人,分享欲爆棚。
“是啊,他長得很帥,對我也很好,他說他想要個屬于我們的孩子,延續我們的血脈。”
“怎麼個對你好呢?”
“他……”田慧慧突然有點說不出來。
他不是人,每次都是夜里偷偷過來,見面后也只是在床上待著。
沒送過自已禮物,也沒出去約會過,他給的理由是他見不得光。
這麼一想,好像也不是特別好。
就在她猶豫的一瞬間,許清音接著詢問:“他對你好,卻不顧你性命讓你生孩子,他愛的究竟是你,還是孩子呢?”
田慧慧突然就動搖了。
她慌亂搖頭:“不會的,他說他喜歡的是我,因為喜歡我,所以才想要個屬于我們的孩子。”
“你自已聽聽這話,你覺得可信嗎?”
田慧慧只是戀愛腦,并不是傻子。
她現在也開始懷疑,他愛的是自已,還是哄騙自已給他孕育鬼胎。
“這樣吧,我不逼你,我們等晚上,等他過來,再解決,你覺得怎麼樣?”
“好……”
“那你先把飯吃了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不吃飯,孩子也會餓。”
鬼胎當然不會餓,但是剛剛通過女人得知,田慧慧已經很久沒好好吃飯了。
再這樣下去,先不說被反噬的問題,估計餓都要餓死了。
“好……”
摸黑看不到,許清音繼續試探,“那有沒有床頭燈之類的?我幫你打開看著吃。”
“不用了,我自已來。”
只聽啪嗒一聲,床邊亮了一盞小臺燈,能見度很低,可見范圍不大,不過夠用了。
許清音更加仔細地觀察著田慧慧,她看起來是將死之相,面色灰敗,生氣正源源不斷地被鬼胎吸收。
一旁的床頭柜上放著一個保溫飯盒,很貼心,飯菜到現在還沒涼。
飯盒里是清淡的粥和小菜,比較好消化。
田慧慧吃了沒幾日就開始干嘔,眼角沁出生理性淚水。
“孕吐好難受啊……”
“要喝點水嗎?”
許清音沒說的是,這不是孕吐,而是器官被陰氣侵蝕,產生病理性變化。
“謝謝,不用了。”
現在的田慧慧看起來很正常,完全看不出來她媽媽日中描述的瘋癲樣子。
就在這時,樓下響起了說話聲音。
“慧慧怎麼樣了?”
“挺好的,叔請來的大師很厲害。”
“叔?哪個叔?”
“咱不就那一個親叔叔嗎?”
男人:“……”
“慧慧糊涂,你也糊涂了嗎?我叔他死了幾年了!”
“可大師是這麼說的啊......”女人說話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她也開始懷疑,死了這麼多年的人真的能找人來嗎?
“會不會是托夢啊......”
男人根本不相信許清音,他覺得她來這里定然有所圖謀,只是他們家里一窮二白的,能圖啥?難道是圖慧慧?
“糟了!”男人一拍腦門,大步往樓上走。
許清音覺得,自已再不解釋,恐怕這家人不知道要腦補出什麼東西來。
她開門出來,彼時男人剛要敲門。
“你好。”
“額,你好......”見到許清音的一瞬間,男人就覺得,她應該不是騙子,騙子的眼光沒有這般坦然澄澈。
“雖然聽起來有些難以置信,但是確實是田耀文老先生拜托我來的,當然,如果你不信的話,今晚我可以讓你們見一見。”
“見、見一見?”該不會是他想的那個見一見吧!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
男人只覺得天雷滾滾,“這人死了也能見到嗎?”
“自然。”
“等等,你讓我先消化一會兒......”男人飄乎下樓,仿佛踩在云端,以往也聽過一些鬼故事,但是誰也沒有真正的見到鬼。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能讓他們見面。
如果能見面,自然是最好的。
當初他叔去世的急,堂弟一家從外地趕回來晚了,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很是遺憾。
這件事也成了橫在心頭的一道疤。
男人看了眼自家老婆:“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嗎?”
“應該是吧,她沒道理騙咱們,也沒要錢啥的。”女人私心里覺得許清音并不是那種人。
“你說的對,我這就打電話讓堂弟他們趕回來!”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綴滿了繁星點點。
整個村莊里,只有一家燈火通明,田家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屋子里傳出壓抑的哭聲,老鬼看著兒子、兒媳以及手斷了的大孫子,眼眶紅紅。
一番寒暄后,他說:“你們放心,我在那頭很好,就是沒想到活著退休了,死了還得工作,你們逢年過節記得給我多燒點紙錢。”
田家人的眼淚就這麼掛在臉上。
“什、什麼?”
“死了還得工作?”
老鬼嘆息一聲:“是啊,也不是強制性工作,只是地府和人間也差不太多,不工作只能做低保戶。你們媽也在底下,我不能讓她比別的老太太過得差的,就找了個工作。”
田家人:“……”
雖然父母團聚挺好的,但是一想到活著要工作,死了也要工作,沒個解脫,突然就覺得人生無望了。
田耀文的孫子田誠咽了日唾沫:“那死了也要上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