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領著于雅,進了前面的筒子樓。
于雅則是在蘇錦耳邊,低聲講述自己的事情。
在她小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母親一個人很辛苦的把她養大。
她生日那天,因為一件小事跟母親發生分歧,兩人大吵一架,然后她怒氣沖沖的離開。
當時恰好又跟朋友約了去旅游,本就是早已定下來的行程,她負氣去了別的城市,旅游的途中,她也想明白了自己的過錯,決心找個機會跟母親認錯。
她原以為旅游結束之后,可以跟母親當面說一說,卻不想,那一次竟是成了最后一面。
于雅說到傷心處,難過極了。
她因那只惡鬼,在廢棄工廠里喪命,而后靈魂又被困在那兒無法離開。
這一困,便是好幾年。
于雅心中滿是哀傷,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母親過得如何了,是她不孝,不僅沒能為母親養老,竟還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蘇錦見它如此難過,有句話到底還是沒說出來,她嘆了口氣,只說道,“我先帶你回去看看。”
在于雅的指路之下,蘇錦和它,很快就來到了它的家門口。
木門斑駁,破舊不堪,就連門上面的鎖,也銹跡斑斑。
蘇錦的目光淡淡的掃了一圈,眼底劃過一抹嘆息,就如同她從于雅手相上看出來的結果一樣。
這時。
隔壁的住戶打開了房門,瞧見這邊站著位小姑娘,那人好奇的詢問,“你找誰啊?”
蘇錦臉上掛起了淺淺的笑意,“大娘,你好,我是于雅的高中同學,我來看看她母親。”
于雅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在跟蘇錦說話,“這是許大娘,看著我長大的。”
下一秒,于雅就聽到許大娘重重嘆氣,“唉,你回去吧,于雅她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蘇錦早已知曉情況,倒是于雅,整個鬼都懵在了原地。
蘇錦安撫了一下于雅。
她看向許大娘追問道,“大娘能說一說,出了什麼事嗎?”
許大娘忍不住紅了眼眶,“當初小雅跟她母親爭吵之后跑了出去,一走就是好多天,她母親聯系不上小雅,問小雅朋友也沒一個見過小雅的,她母親覺得心里不安,就拉著我一起去報了案。
沒想到,報案沒幾天,就有人讓我們去領小雅的尸骨……好好的孩子,說沒就沒了。”
許大娘眼眶發紅,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倆。
“自那以后,小雅她母親的身體就不行了,小雅的事對她打擊太大,她一直念叨著不該跟小雅發生爭吵,如果沒有爭吵,小雅就不會跑出去,說不定也就不會遇到這種事。
她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漸漸的,精神也不怎麼好了。時常精神恍惚,還說什麼要去找小雅,后來發生了意外,她從樓上摔下去,當場就沒了……”
說起往事,許大娘滿是傷心,只是這種悲劇,誰也料不到。
蘇錦嘆息一聲,“許大娘,我想進這里面看看。”
“好,你等一下,我去拿鑰匙。”許大娘邊擦眼淚,邊轉身回自己的家。
于雅母女接連離世以后,她們的房子也就空了下來,無人居住,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打掃過了。
許大娘進屋時,蘇錦看了眼于雅,它已是淚流滿面,都說鬼不會流淚,此時此刻,于雅流出來的是一滴滴血淚。
很快,許大娘找到了于家的鑰匙。
她把鑰匙交給蘇錦的時候,欲言又止。
“大娘想說什麼,就盡管說吧。”蘇錦輕聲道。
許大娘沖著蘇錦招招手,聲音放低道,“你最好看一眼就出來,別在里面待太久,自從那事發生以后,半夜里,這兒時不時的會發出些細微動靜……”
所以后來,她也就沒進去打掃過。
說完這些,許大娘又唉了一聲,“大娘知道你們年輕人不信這個,就當大娘隨便說的,別放在心上。”
蘇錦道了句謝,接過鑰匙的時候,她又說了句,“大娘說的,我都信。”
許大娘沒明白蘇錦的意思。
蘇錦用鑰匙開了鎖,輕輕推開門,只有門外面沾了些許灰塵,房子里面卻是十分干凈。
見此,蘇錦直接關上了房門,以免被許大娘看到里面的情況。
隨著蘇錦的腳步聲響起,角落里突然有一陣細微的動靜傳來。
蘇錦順著看過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年鬼。
老年鬼詫異的看著蘇錦。
一人一鬼四目相對。
須臾,老年鬼又扭頭鉆回了角落里,渾濁的眼睛里溢滿了失落,背影瞧起來也格外的落寞。
它在等一個人,一個永遠不會歸來的人。
蘇錦沒再往前走,而是回過頭,示意于雅去看看那位老年鬼,她低聲道,“它在等你。”
于雅步伐緩慢的朝著那邊的方向走過去。
蘇錦的視線在四周掃了一圈,房間內干凈整潔,沒有一絲灰塵,一看就是經常打掃,那位許大娘沒再進來打掃過,晚上又時不時的聽到細微動靜,想來那位老年鬼一直在等待著女兒回來的那一天吧!
要以最干凈的房間迎接女兒回來,不舍得女兒看到一個臟亂的房間。
這幾年,于雅母親一直都在等著于雅。
于雅走到角落里,此時,老年鬼正蜷縮著坐在那兒,頭頂滿是蒼蒼白發,于雅的臉上劃過一抹血淚,緊接著,它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女兒不孝,女兒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