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巡警扶住了老太太,讓她坐到了霍橫飛對面的椅子上。
黃軍拿著聞訊薄,坐在旁邊幫霍橫飛記錄。
霍橫飛先是問了老人的一些基本信息,老人都老實的一一作答。
問完了基本信息,霍橫飛就開始把話題往那幾個人販子身上引:“老太太,據我們證人的交代,你是給人販子團隊做飯的,你說說吧,除了做飯你還負責做些什麼事情?”
像這樣的小團體里,每個人都有其存在的作用,所以霍橫飛不認為做飯的老媽子真的就只是負責做飯。
老太太被這問話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那幾個人是人販子。
她低著頭,聲音顫栗:“官爺,我就是個做飯的,除了給他們做飯以外,我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人販子,官爺,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啊!”
霍橫飛冷笑了一聲:“抓錯人,你跟著他們到處為非作歹那麼長時間,他們天天綁人回去,你會看不出他們是做什麼的,你糊弄誰呢?”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勸你有什麼話最好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老太太聞言眼眸里滿是不解:“官爺,我是今天下午才開始給他們做飯的,這見面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怎麼.......怎麼就為非作歹那麼長時間了?”
老太太都快委屈死了。(就是啊,委屈死了)
霍橫飛看老太太臉上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心里感到有些疑惑,他在認真思考老太太說的話。
坐在一旁的黃軍卻趁著霍橫飛思考的機會,對著老太太怒吼了一句:“死老太婆,問你話你就好好說,再不老實交代,拖出去一槍崩了你!”
聽到要挨槍子,老太太嚇了一跳,她慌了神就再也坐不住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板上,口中喊道:
“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
黃軍還想繼續威逼,被霍橫飛一個眼神瞪的咽下了口里的話,黃軍心中十分不甘,覺得像霍橫飛這種書讀多了的人就是麻煩。
往常他們巡捕房問話都是在監牢直接問的,遇到不老實的直接毒打一頓就立馬都招了。
什麼時候像現在這麼麻煩過。
自打霍橫飛開始掌權,巡捕房審訊犯人都得帶到審訊室審,而且還讓犯人坐著問話。
說什麼人人平等。
官跟民怎麼可能平等,官府要是在百姓面前沒了一點威嚴,那還怎麼震懾這些刁民?
所以黃軍打心眼里對霍橫飛這一套不服。
霍橫飛對人人平等的觀念這樣認同,倒也不是他的思想多麼超前。
只是他是庶子,因為身份地位低下受到過很多的歧視。所以他對不平等的階級制度厭惡至極。
他抬眸對站在老太太旁邊的兩個巡警示意了一下,兩個巡警又才趕緊把老太太從地上扶回了座位上。
等老太太坐好,霍橫飛又才繼續發問:“既然你說你跟他們認識不過半天時間,那你就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在什麼地方認識的?”
霍橫飛這樣問倒不是因為他信了老太太的說辭,只是根據犯罪心理學,審問犯人的時候需要傾聽犯人的傾訴。
哪怕犯人說謊話也得認真傾聽。
因為但凡說的是謊話,就會有漏洞,審問者可以根據犯人暴露出來的漏洞去側面敲擊犯人。
換句話說,只要找到犯人話里的漏洞,就可以讓犯人自亂陣腳,從而心理防線崩潰。
霍橫飛是想找老太太話里的漏洞的,可老太太接下來說的話卻完全超出了霍橫飛的預料。
老太太聽了霍橫飛的話,開始仔細回憶下午發生的事情:“是這樣的,官爺,我就是住在那家院子旁邊的住戶,今天下午快未時的時候,有位漂亮的夫人敲響了我家的門。”
“她說她叫梅姨,家里請了幾個長工修繕房屋,讓我過去旁邊院子做上幾頓飯,順便打掃一下院子。我一個人獨居,又沒什麼生活來源,那位夫人給出的工錢又高,我就去了!官爺,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人販子啊!”
老太太說著頓時聲淚俱下。
她想不明白,自己就是被人叫過去給做頓飯而已,怎麼就能讓官府給抓了呢!
可老太太不能明白的事情,霍橫飛卻是一下子捕捉到了關鍵。
他注意老太太到了那位夫人時,特意說到的一個詞,漂亮。
一個人只有姿色相當出色的時候,才會讓人在形容人起她來的時候,特意強調她的外貌。
驀然間,霍橫飛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立馬追問:“你說的那位夫人,她穿的什麼樣的衣服,什麼樣的鞋,大概多大年紀?”
老太太回道:“那位夫人穿的是黑色的旗袍,腳上是一雙紅色的尖頭高跟鞋,因為她穿的很是特別,我特意多看了幾眼,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沒有聽老太太把話說完,霍橫飛就‘騰’的一聲踢開椅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霍橫飛明白了,下午來巡捕房舉報人販子的那個女人才是真正的梅姨,而眼前這個老太太,只是梅姨隨便從鄰近騙過去的一只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