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糖八歲多了,比霍挽夏大兩歲,兩個孩子剛見面還有些局促,不多時就熟絡了, 在屋子里四處追逐打鬧。
看著兩個打鬧的小重孫,再看看圍在餐桌旁邊吃飯的孫子媳婦們,墨修兩眼忍不住的一陣陣的濕潤。
他從來都不敢想,自己也會有這承歡膝下,享受兒孫滿堂、天倫之樂的一天。
而這些,都是她給他的恩賜,縱使不相認,墨修內心也知足了。
福伯也被墨修請上了桌,他一直都在盯著墨修看,眼見墨修眼中時不時的流淌出溫暖和慈愛,福伯心中好受了不少。
當年的事情真的出現了太多的巧合,其實會出現誤會,也不能全怪福伯。
再說了,縱使福伯沒有弄錯,墨修回到煙城也改變不了老祖宗已經嫁人的局面。
那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的年代,霍家老祖宗如果不選擇嫁人,那麼她的肚子大起來之后,或許她將會面對死亡的命運。
所以墨修不怪福伯,也沒臉怪任何人。
終究是他太年輕,沒有保護她的能力,卻做出了毀她清白的事情。
她沒有將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反而生下來撫養長大,幫他成家立業,幫他兒孫滿堂。
老祖宗對墨修,才真的是仁至義盡。
所以她說不相認了,墨修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切遵從她的心意便是。
因為身體的原因,墨修已經好幾年都不太喝酒了。
今晚難得高興,竟不顧眾人的反對,喝出了半分醉意。
一大家子,坐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霍明軒原本是要跟唐雨畫帶霍糖回家的,只是墨修百般挽留,說太晚了帶小孩子出門不好。
經不住墨修的盛情挽留,他們一家子也歇到了司令府的一個小院子里。
幸好司令府夠大,霍曼央也被安排到了一個小巧精致的院子當中。
這一夜,是墨修這幾十年里,過的最幸福的、也最難忘的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旭日緩緩升起。
霍明軒一大早就出去工作了,他這幾天要抓緊時間,整理出所有毒販的量刑結果。
然后讓墨修在周正市百姓面前宣讀處理方式,并將一些違法嚴重的毒販當眾擊斃。
這是墨修離開周正之前,最后想要做的事情,霍明軒必須漂漂亮亮的去完成。
其實晚上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共用晚餐的時候,霍家三兄妹都勸過墨修,讓墨修留在周正市養老。
以前墨修想要離開,是因為他在周正沒有太多的牽掛。
可現在不一樣了,雖然墨修未曾正式與他的后人相認,但是這并不影響霍家三兄妹孝順、陪伴墨修。
兄妹三人都不想墨修離開,他年事已高,不應該再孤身一人,去京中過形單影只的生活。
只是墨修去意已決,這輩子他能有機會知道這些孩子的存在,就已經是上蒼垂憐了。
霍家的老祖宗說了,她不希望相認,只要她沒有點頭,墨修就覺得自己沒有與這些孩子一起生活的權利。
這不會是她愿意見到的局面。
而且,墨修也想回到京中去做些事,雖然他老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可這兩日卻重新燃起了斗志。
他要回到京中,將所有屬于墨家的東西都奪回來。
以前的墨修不愿爭奪,是因為他心中沒什麼斗志,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可以攢下更多的基業,留給他的子孫們了。
所以哪怕就是他只剩一口氣了,他也要奮斗下去,直到有一天在地下長眠,不休不止。
也許,那時候在黃泉路上,他還能再見到她,他也許會有勇氣問問她,如果下輩子許給了霍老太爺。
那麼下下輩子,是不是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她曾經等他等到荒蕪,那麼現在換作他來等。
如果下下輩子還是不行,那就下下下輩子。
墨修想,他要努力一些,才有臉去乞求他的原諒,他又想,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居然還過不了‘情’字這一關。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雖然霍家三兄妹對墨修不愿留在周正不理解,不過最后也只能尊重他的意愿,只是說好一定要經常互通書信電報聯系。
霍連城與墨修還有一些工作要交接,白日霍連城便跟墨修去了書房。
而秦晚晚,則讓衛皿開著車,帶著她跟霍挽夏去了霍糖的學校,為了給霍挽夏報名。
唐雨畫為了給秦晚晚介紹老師,今天也特地抽了空陪同。
原本秦晚晚是想自己開車的,不過被霍連城拒絕了,把衛皿派了出來,后面還有一小隊戰士跟著。
這也能理解,畢竟現在的周正,對霍連城來說,還沒有那麼的安全,謹慎一點是對的。
就是可憐的小衛皿,狙擊都在秦晚晚偶爾的單獨指導下練的出神入化了,還是擺不脫做司機的命運。
衛皿甚至為這件事專門找過霍連城:“司令,你沒有考慮過找個專職司機?”
“嗯?你不就是專職司機。”霍連城假裝沒聽懂衛皿的話,輕飄飄用一句話打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