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舒慧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提起自己的母親,如如今她只能把這份恩情拿出來做籌碼了。
只因為何舒慧不愿意去渭北。
提起報恩,霍曼央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她敲擊著面前光滑的書桌,幽幽的開口:
“舒慧妹妹是覺得我們霍家報恩的方式不夠?雖然你叫我曼央姐,可我只比你年長兩歲而已。
不知道你想過沒有,你只是個養女,可霍家卻把你送到了新式學堂接受教育。
還有,說起來其實你的成績并沒有那麼好,至少做國學老師是不夠格的。
為了讓你成為老師,爹到處托關系找人跑斷了腿,才讓你去女子學院做了國學老師。
作為霍家的親生女兒,連我都沒有接受過新式教育,我自小接受的就是三從四德,針織女紅。
那些糟粕思想差點殘害了我的一生,而你作為養女,卻得到了比我這個親生女兒優越的成長機會。
請問一下,霍家到底哪一點對不住你呢,為什麼現在你會被委派去渭北,你心里真的沒有一點數嗎?
我不瞎,你對連城那點心思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你覬覦別人的丈夫,企圖破壞別人的家庭。
就這樣你居然還敢說是秦晚晚要對付你,她不對付你,難道還要送你鮮花鼓勵你搶她男人?
你是受過教育的人,思想應該比我開放,希望有的事情你能早點想明白,好自為之吧!”
這是一段很長的話,埋在霍曼央心中很多年了。
若說不甘,霍曼央覺得,她才是有資格不甘的那一個吧!
可是她沒有抱怨過。
人各有命。
霍曼央比何舒慧年長兩歲,她接受教育的時候,華夏還沒有女子能上的新式學堂。
等新式學堂出現的時候,霍曼央已經被按照世家小姐的模子,培養了整整兩年。
彼時的霍曼央,琴棋書畫都已經有了不俗的造詣。
就因為這樣,江素云才覺得,繼續把霍曼央往大家閨秀、當家祖母的樣子培養,也很好。
于是,在新式學堂出現之后,霍曼央仍在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織女紅、相夫教子。
而何舒慧這個養女,卻被送到了學校里面,接受教育。
就因為接受的教育不同,霍曼央的人生和何舒慧比起來,才有了天大的懸殊。
要說覺得不公平,也該是霍曼央覺得不公平。
霍曼央實在是想不明白,在霍家錦衣玉食的何舒慧,有什麼資格說霍家待她不好?
所以,她將積壓在心中多年的心里話都說了出來,她就想問問,何舒慧到底有什麼臉,說霍家對不起她。
可何舒慧的想法,跟霍曼央完全不同。
她聽完了霍曼央的話之后,轉過頭在霍曼央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的翻了幾個白眼。
說到教育的事情,何舒慧以前就憤恨,覺得霍家對她不好,想著霍曼央有好幾個老師,手把手的培養她。
而何舒慧卻要跟很多女孩坐到一個教室里,去聽那讓人腦瓜子疼的課。
那時候的何舒慧,嫉妒過霍曼央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即使何舒慧后來發現了有學識的好處,也只在心中嘲笑江素云和霍文啟沒有遠見。
誤打誤撞讓她這個養女念了書,得以前程似錦。
他們悉心培養的大女兒,反倒成了這個時代最悲哀的女性。
何舒慧覺得,這是霍家區別對待的報應,該!
所以這會聽到霍曼央說的話,何舒慧十分不以為然:
“曼央姐,你可是被許多老師一對一教出來的世家小姐,江姨是想培養你做當家祖母的。
我就不一樣了,小門小戶,得學些自力更生的本事。
剛剛是我說話太沖動了,江姨和姨父都對我很好,我就是不想去渭北才說出了口不擇言的話。
曼央姐,我們就跟親姐妹一樣啊,你肯定也不舍得我去渭北那種地方受苦吧,你幫我跟連城哥說說話吧!
霍家軍是連城哥哥做主的,這件事只要連城哥哥收回成命,就可以不作數了,對吧?”
何舒慧說著話,又擺出了一副弱不禁風的可憐模樣。
可這個模樣,讓霍曼央禁不住想起了秦晚晚撅起嘴看霍連城的模樣。
她真想直白的吐槽一句,秦晚晚裝柔弱的樣子,比何舒慧看起來更讓人有保護欲........
到現在,何舒慧都沒有搞清楚狀況,霍曼央只能好心告訴她:
“霍家軍是連城做主的沒錯,可連城的心,是秦晚晚做主的,秦晚晚說要你走,你就留不下來了,明白嗎?
你去吧,這件事沒人能幫你,渭北其實沒那麼差,金礦的富得流油的地方,作為特派教員,在那里沒人會為難你。”
“謝謝曼央姐,你幫不了我也沒關系,是我自己命苦,愛而不得,還遭人多番針對。”
何舒慧淚眼朦朧的說著話,她眼看著求霍曼央沒用,手中差點將那張任命書抓爆了。
“輕點捏,不要把任命書弄壞了,你還要拿著任命書去渭北呢,弄壞了任命書,也可視為違抗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