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滄小心地把手從腰間拿開，示意他不會攻擊對方，免得對方激動之下開槍，然后才仔細打量對方的容貌。

　　只見對面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容貌絕艷的女子，明明是烈焰紅唇，但眼神和表情卻給人清冷的感覺。

　　想起之前自己收到的照片，松了一口氣和提心吊膽兩種截然相反的感情在蔡滄的心里同時出現。

　　松了一口氣自然是知道對方的人是軍情處的屠科長，那應該就不是上門暗殺的，他這條命應該是能保住；

　　一顆心提起來則是因為知道屠亭曈來海滬不可能是來游玩的，深夜來他家更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蔡滄覺得自己頭上像懸了一把劍，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落下。

　　蔡滄努力擠出笑容來說道，“是屠科長吧？早就聽聞您來了海滬市，想著如何也該招待一番盡盡地主之誼，可惜一直沒能聯系到您。”

　　“招待就不必了，蔡站長還是好好想想自己下頓飯會在哪里吃吧？”屠亭曈冷聲說道，讓蔡滄的額頭上都沁出一些細汗來。

　　“哈哈哈，屠科長何出此言啊？”蔡滄干笑了兩聲問道。

　　蔡滄并沒有演戲，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自認自己這些年不管是在前身力行社還是軍情處，工作都非常的勤勉，沒有什麼大的錯處啊。

　　其實像蔡滄這樣的人很多，他們并沒有什麼能力，同樣的也沒有什麼野心，做事也算認真，可惜就是一事無成。

　　若是沒有什麼機遇，那他們就是蕓蕓眾生普通人，可偏偏他們因為運氣好而搭上了順風車，從而坐上高位，那可就是一場災難了。

　　現在整個海滬市像是篩子一樣，到處都有倭寇間諜活躍的痕跡，各種政令對倭寇來說全都不是秘密。

　　也難怪后來的倭寇登陸戰選在了海滬市，還不是因為他們對這里最熟悉？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大抵就是如此了。

　　屠亭曈冷笑了一聲，“呵，我何出此言？我何出此言蔡站長你不知道嗎？”

　　說著屠亭曈揚手把身邊的口供甩到了蔡滄身上，“整個海滬市的倭寇間諜倒是被你們養的膘肥體壯啊，蔡站長，你可以好好想想怎麼和處座交代了。”

　　蔡滄撿起地上的口中記錄，低下頭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難看，怎麼也沒想到平城派來的間諜線索，手底下的那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換了個名就放人了。

　　“這這這……屠科長，我發誓我沒有拿過一分不該拿的錢，這些事情我也完全不知情啊。”蔡滄自然也知道這是能通天的大事，嚇得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起來。

　　“站長，你可以管控著整個海滬站，出了這種事，你真以為自己不知情就能免于責難嗎？手下欺上瞞下、你還能不知情不就是最大的錯處嗎？”屠亭曈冷冷地說道。

　　蔡滄雖然能力平庸，但坐在這個位置這麼多年，也不是蠢人，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他這是要被處座家法處置的錯處，屠亭曈只要把這些口供一交上去，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但屠亭曈拿到切實證據后沒有直接回平城，而是深夜來家里見自己，就說明屠亭曈還念著兩人同為處座嫡系，想要給自己個機會。

　　想到這里，蔡滄也顧不得自己四五十歲、而對面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了，直接放聲懇求道，

　　“屠科長，我真的對黨國忠心耿耿，求您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只要您救了我這一次，以后我蔡滄當牛做馬任您驅使。”

　　陸輕語來見他當然不是如蔡滄所想的那樣，是因為什麼兩人都是歷濃派系的，而是因為陸輕語不打算輕易放過海滬站里那些為了錢和間諜同流合污的人。

　　“蔡站長，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我本可以不必見你的，但你也知道咱們軍情處的家法，一人與間諜勾結，父母妻子全都要被清除……”

　　蔡滄被嚇得整個后背都是冷汗，一方面擔心自己因為是站長而被安上與間諜勾結的罪名，一方也想著自己那些手下，跟了自己這麼多年，他也不愿看到他們落不得一個好下場。

　　屠亭曈頓了頓看蔡滄的表情，然后才接著說道，“海滬站不少都是跟了處座多年的老人，此事真的驚動了周岱都統，恐怕到時候誰也保不了你們。我來見你就是想著先自己人清理一番這些叛徒，到時候在都統面前也能有話說。”

　　蔡滄忙不急待地點頭，表著忠心，“我一定配合您清理叛徒不會手軟，爭取將功補過、寬大處理。”

　　陸輕語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說起來，蔡滄這種大站的站長還比她這個科長職位高上半級，但因為陸輕語畢竟是總站的人，又是歷濃派來的欽差，自然不用顧忌什麼職位高低。

　　而陸輕語來找蔡滄這個廢物，也是因為她來這里時帶的人手不多，真和海滬站的特工發生沖突，難免要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