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芷秋提到這個問題,不是她對農民有偏見,而這是現實所致,低產時代吃不飽穿不暖,他們為了一壟土都會打起來,搞得兩家老死不相往來,更不要說把自己的地白白浪費了。
“開源節流,最主要的是開源,如何把水排出去,而不是只把目光放在農田上。河流洪水傾瀉,房屋倒坍,城鎮農村被淹,百姓流離失所,這可能是大多數地方的慘狀。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多少人有能力有精力去關注注定顆粒無收的田地。”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管農田了,百姓來年吃什麼?”
賀芷秋覺得很無奈,但這也是事實,這是農業時代,不只是一個百姓,甚至是一個帝王,骨子里最關注的還是田地。
“政府保障。”賀芷秋脫口而出,看著即墨寒疑惑的表情才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朝廷撥款撥糧,先讓百姓安定下來,接著派人挖通溝渠,排水泄洪。”
看著即墨寒猶豫的態度,賀芷秋不由得生氣,她自認為是一個冷心冷情的人,但看著受難的百姓也于心不忍,沒想到即墨寒作為一個帝王,到了現在,竟然不是百姓第一。
“這個年代,農民是最脆弱的群體,他們現在沒有能力自救,一心盼著他們擁護的帝王去拯救他們于水火之中,你要是想看著他們死,那就繼續猶豫吧。”賀芷秋說完以后沒有理會即墨寒,低頭,吃飯。
可惜,飯菜已經冰得像是凍過一樣了,賀芷秋心情煩躁,放下筷子也不打算吃了。
抱起小寶,看了一眼依舊坐得如鐘如磐的即墨寒,留下一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再停得往前院走。
即墨寒的身子征了一下,坐了許久,直到腿腳僵硬了才站起身,大步往前走。
賀芷秋和小寶玩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即墨寒匆匆忙忙出去的背影,她看了一眼,壓下心中的煩躁,轉身往隔壁的房間走,這里已經被她和春夏收拾成了一個書房,里面應用齊全,還兼具藥房的功能。
雖然簡單得跟即墨寒提了一些,但具體的操作還是沒有說清楚,而且賀芷秋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她一個深閨女子如何得知這麼多的東西。
但要讓她眼睜睜得看著不管她也做不到,那就換一種形式來做。
第37章 夜見丞相
即墨寒行色匆匆得回了御書房,自從他走后,江公公就在門口候著,遠遠得看到人來,趕緊快步走過去,半彎著腰侍候著,“皇上,您回來了,是要現在傳晚膳嗎?”
“不用。”即墨寒快步往御書房走,邊走邊吩咐道,“傳席丞相來御書房。”
“奴才遵命。”江公公趕緊說道,隨即派人去給丞相席嘉陵傳話,自己則去御書房伺候。
江公公重新換上溫熱的茶水,小心翼翼得放在即墨寒的手邊,盡量不發出多余的聲音,站在一旁替他研墨。
席嘉陵來的時候桌子上晾著一張宣紙,上面大大得寫著八個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放得位置非常明顯,他一眼就可以看到。
“微臣參見皇上。”席嘉陵躬身行禮。
“阿陵,你我之間不必如此見外。”即墨寒抬頭看過去,“今天找你來另有要事。”
即墨寒指了指桌子上的宣紙,說道,“你看看這句話如何?”
剛進來的時候席嘉陵就看到了,壓下心底翻涌著的驚濤駭浪,仔細回答,“皇上,此人大才,不知道是朝中哪位大臣有如此的遠見卓識?”
“不是朝中的大臣。”即墨寒搖了搖頭,臉色凝重又古怪。
他跟席嘉陵有著從小長大的情誼,自然也不瞞著他,薄唇緩緩吐出三個令人意外的字,“賀芷秋。”
席嘉陵挑了挑眉頭,望著即墨寒,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即墨寒放下手中的朱筆,眼睛盯著席嘉陵,一字一頓得開口,“就是冷宮的那位。”
席嘉陵臉色不變,但是嘴角明顯得抽了一下,他率先移開視線,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低頭理著長袍下擺。
即墨寒又重新拿起朱筆,看到了他想要的反應心里舒服多了,原來不是自己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皇上。”席嘉陵看向即墨寒,問道,“您說得那位真的是冷宮的娘娘?”
“如假包換。”即墨寒點頭,意外得道,“倒是不知道賀芷秋還有這樣的才華。”
席嘉陵跟著點點頭,陷入沉思,賀芷秋這個人他接觸得不多,但是作為即墨寒的左膀右臂,他還是聽說過這個人的。
落第秀才的女兒,陷入皇家的斗爭才被阿寒收房。
他的印象中,這是一個唯唯諾諾,優柔寡斷的人,放在平常人家倒是無礙,可以說是溫柔嫻靜,不爭不搶文雅嫻淑。
但是落入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中,她便是放在粘板上任人宰割的咸魚,毫無還手之地。
可是印象中膽小怯懦的人竟然會說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等曠達清醒的話語。
“皇上。”席嘉陵沒有忘記這個娘娘已經被打入冷宮了,那即墨寒是如何得知這句話的。“皇上此話從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