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韻不會游泳,好在這池塘是影視城自己挖出來的人工湖,水并不深,她稍微踮起腳能夠踩到湖底的淤泥。
為了盡量呈現落水時的驚慌,她身體放松往下沉,實在害怕時才會輕輕踮起腳,往上浮起一點點。
人工湖里的水很長時間才會換一次,且為了營造古裝劇中綠意盎然的氛圍,在湖里種了許多水草。
帶著水草腥味的湖水充斥在遲韻四周,她胃里泛起一陣惡心,強忍著繼續撲騰。
監視器后,王峰盯著屏幕眉頭皺成一團,又等了兩秒,還是拿起了小喇叭。
“咔!”
王峰站起身走到湖邊。
“姍姐,臺詞怎麼不念呢?怎麼不伸手去拉阿蕪?”
“啊?有嗎?有這段?”黎姍漫不經心的說,“我再看看劇本,可能是看漏了。”
工作人員連忙將遲韻從水里拉起來,用厚厚的毯子裹住她。
秋日晚上的風帶著涼意,吹到遲韻身上,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王峰嘆了口氣,“這段,再拍一遍。”
說著沖工作人員快速揮手指揮。
“快點把干凈衣服拿過來,給遲韻把頭發速度吹干。”
工作人員聽令開始忙碌起來。
黎姍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痛快的感覺從心底蔓延到臉上。
這才剛開始呢……
第二次拍攝,黎姍倒是念了臺詞,但非常明顯的念錯了。
眾人開始漸漸察覺出一些不對勁。
第三次拍攝,遲韻剛跌進水中。
黎姍驚呼一聲,握著腳踝軟綿綿的滑倒在地,“有蟲子咬我腳。”
遲韻渾身濕透被工作人員拉起來,裹著毯子經過黎姍身邊,語氣冷冷道:
“古裝戲長襪加長靴,什麼蟲子能咬到你的腳?還是說你腳味道重,比較吸引蟲子?”
“你……”黎姍見周圍人多,如果吵起來,怕是暗中不配合的事會穿幫,于是假模假樣的說:“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遲韻深吸一口氣,剛要張口罵人,王峰沖過來隔在兩人中間。
“哎,時間緊時間緊,快去換衣服吧,拍最后一次。”王峰背對著黎姍朝遲韻雙手合十做了個央求的動作,低聲道:“別吵別吵,我來教訓她。”
王峰怎麼會看不出來黎姍在故意挑事,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順利拍完今天的戲份,只有再次扮演和事佬。
等遲韻被工作人員推著進了化妝間,王峰再次擺出央求的態度,對黎姍說:
“姍姐,配合一點,這場戲已經拍了幾遍,再不拍完,趕不上后期制作了。”
黎姍輕挑嘴角回了一聲:“嗯,知道了。”
可心里小聲嘀咕,呵?才三次而已,她讓我丟了兩次臉,加倍奉還,怎麼著也要再整她一次。
第四次拍攝開始。
王峰舉著小喇叭,“最后一次啊!一定要一遍過!”
“準備——開始——”
和之前幾次一樣,遲韻握著黎姍的肩膀步步逼近。
黎姍側身抱住旁邊的樹躲開遲韻的手。
咦?怎麼沒有落水的聲音?
黎姍疑惑著剛轉頭,感受到背后一股力量。
她一時控制不住平衡栽進水中。
和有心理建設的落水不同,毫無預兆的掉進水里,她情急之下喝了好幾口湖水。
鼻腔和嘴巴都是水草的腥味。
“快拉我……啊……噗噗……快拉我上去!”
岸邊的工作人員還沒有從震驚緩過來。
他怎麼會在這里?
就在剛才,遲韻正想著事不過三,這一次不打算按正常劇情走,準備等黎姍側過身不注意時把她推進水里,一解之前幾次被故意針對的悶氣。
誰料,遲韻還沒來得及伸手,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拉住。
還未看清是誰,那人順勢攬過遲韻的腰,將她拉到后面,臉埋進了那人的胸膛。
一股熟悉的清冽味道撲面而來,混雜著一絲淡淡的煙草氣息。
遲韻抬眼望過去,對上那雙再熟悉不過的墨色眸子。
“顧淵然?”
他怎麼會在這里?
顧淵然沒有回答她的話,臉上冒著森森冷意,瞳孔沒有生氣地盯著黎姍的方向。
大長腿往前一伸,重重一踢。
把黎姍踹進了池塘里。
眾人:“……”
這畫面太過于突然,全場工作人員包括導演在內都還來不及反應。
黎姍在水中咳嗽著呼救叫喊,她的小助理推開眾人準備上前拉她。
可耿小舟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擋在本就容納不了幾個人站立的池塘邊。
攝像組的工作人員從機器后探出腦袋。
這畫面……放出去可是大新聞啊……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攝像副機位,阿圓從鏡頭里默默注視著一切。
顧淵然和耿小舟今天從《野火》劇組過來,特意沒有告訴遲韻,等在片場外面想著等她收工后給她一個驚喜。
就在耿小舟下車溜達的功夫,聽到了經過的劇組工作人員小聲議論。
——“一場戲拍了這麼多遍,你說是不是黎姍故意不配合,搞事情啊?”
——“肯定是啊,煩都煩死了,耽誤所有人收工。”
——“最慘的還是遲韻,一遍一遍的下水,看著就很冷。”
——“我聽說是遲韻的戲份增加了,黎姍應該是氣不過吧。”
——“哎,誰看不出來呢,可沒人敢吭聲呀。”
……
聽到耿小舟的轉述,顧淵然臉色唰地沉下來,摔著車門快速走入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