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后院帶著蘇鳴訓練的楊八,嘴巴張張合合,欲言又止,糾結了很久,還是沒能開口問出來大人吩咐的事情。
最后還是打了兩遍拳的蘇鳴實在看不下去,主動問道,“師父你怎麼了?”
“你家是成遠縣的嗎?”,楊八咬了咬牙還是問了出來。
“是呀,我們不是在懷慶府外的破廟遇到的嗎?”,蘇鳴不知道這有什麼奇怪的。
“那你爹是不是叫蘇正道,是前成遠縣令。”
蘇鳴的臉色瞬間蒼白,雙拳握緊,不知師父提起這個是為何,當時他們說父親是在獄中畏罪自殺的,母親忍著悲痛帶他和妹妹給父親收了滿身傷痕的尸身,當天就下葬了,第二天就帶著他們兩個去了懷慶府的舅舅家,然后沒兩天他娘也走了。
楊八看他的樣子哪里還能不知道他就是大人要找的蘇正道的后人,連忙解釋,“大人這次遭到刺殺就是因為追查懷慶賑災銀的案子,現在已經真相大白,懷慶知府柳彥邦已經被押解進京了,不日就要問斬,柳家除了宮里的貴妃,涉案人員全部斬立決,族親全部流放三千里。你爹是被冤枉的,想來朝廷是會有些補償的......”
蘇鳴看著師父的嘴巴開開合合,卻好像什麼都聽不到的樣子,腦海里只剩下一句‘懷慶知府柳彥邦不日問斬...’
這一日楊鶴父子走了之后,林郅帶著蘇鳴在書房里說了很久的話,本以為孩子可以就此放下仇恨,可是誰知蘇鳴夜里就起了燒,還是林郅聽到他夢中囈語著哭嚎爹娘才從房間里趕了過去。
林郅囑咐跟著跑出來的小林呈暫時看著蘇鳴,自己去莊仆住的那邊喊了人。
于莊頭帶著兩個人,連夜去醫館請回了大夫,開了退熱的藥喝下,天亮之后才蘇鳴慢慢退下熱度。
老大夫醫術很不錯,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對著床邊的林郅開了口,“心脈受損,大喜大悲過度,只能慢慢將養了。”
林郅連連點頭致謝,他也摸過脈了,確實是大夫說的這樣,只吩咐于莊頭給老大夫拿診金,又用牛車好好地送回了醫館跟著去取藥。
蘇鳴這一病就是半個月,中間楊八來了一趟,說是皇帝給蘇正道平了反,追贈其為懷慶知府,喪葬補償按照一品大員給了一千兩白銀,還特為其建碑于當地供世人瞻仰。
小林呈看著蘇櫻垂著腦袋的樣子,知道她是在擔心蘇鳴哥哥,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兄長已經退燒了,休養兩日就好了,不要擔心了。”
蘇櫻用手背抹了把眼眶才抬起頭,奶聲里帶著幾分哽咽,“我知道哥哥是想爹娘了,可是我娘說了,她會在天上看著我們的,哥哥一點兒都不乖,娘親會生氣的。”
終于想通下了床的蘇鳴,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自家妹子“惡狠狠”的聲音,是呀,一個五歲的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他怎麼還想的起了熱呢,爹娘怕是只想要自己和妹妹好好活著。
其實他不過是準備好了自己報仇雪恨,卻突然發現自己還沒有努力,大仇就得報了,一時間有些迷茫罷了,現在聽到妹妹的聲音,他就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了,他要讓妹妹肆意灑脫、快快樂樂地活在這世間。
林郅站在主院進門的地方,遠遠地看著蘇鳴又重新斗志滿滿的樣子,沒有走過去,反而擺擺手,帶著于糧走遠了。
第129章 逃荒路上的懦弱農夫爹25
“胡說什麼?你要去邊關投軍?你才多大,誰家會收你這樣的娃娃兵!”,林郅氣的直接伸手拍向了旁邊的八仙桌,桌子上的茶盞都跟著震了兩下。
虧他還以為這孩子想通了,這就是他想了半個月的決定?自己看老大夫開的藥很不錯便沒有再兌換藥劑,他現在真想扒開蘇鳴的腦子看看,是不是發熱燒壞了。
“大伯,我真的想通了,我喜歡學武,之前讀書也只是勉強不錯罷了。”,蘇鳴跪在地上,膝行兩步上前,執拗地看著林郅。
他想好了,爹就是因為文弱書生才遭了害的,自己要是當了將軍,看誰還敢欺負妹妹、大伯和呈弟。
林呈看看地上跪著的堂哥朝自己睇過來的哀求目光,再看看氣到手抖的親爹,一咬牙跟著跪在了地上,“爹,要不,您就同意兄長去吧。”
說完林呈就垂頭不語,既不看跪在旁邊的蘇鳴也不敢看坐在上首的老爹,反正他是幫著求了,成不成的他可不管了;
不過對方這一跪怕是本來能成也成不了,他的傻表哥,自己求情只會讓他爹更生氣。
林郅沒想到一向聽話的兒子還會替人求情了,不再看地上的兩人,只是對著杵在門口的于糧吩咐道,“把他們倆關到后院祠堂跪著去,誰也不準給一口飯吃。”
于莊頭抖了抖身子,還沒聽過他家老爺這麼生氣的聲音呢,冷的能滲人,立馬躬身帶著倆孩子下去了,快走吧,再把老爺氣出個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