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祖父去釣魚了,他才來林昱書房看會兒書的。
剛才林昱還提起他這同窗了,說有些憨,他還不信,這下由不得他不信了,只能微微頷首,指指他身旁的位子,“坐,若是有何不解,可以隨時問我。”
元寶文挨挨蹭蹭坐到了這位如玉公子身邊,但是‘學渣’坐在‘學神’旁邊,總是有些崇拜又有些尷尬的,只好隨手從桌子上摸起一本冊子來看。
結果越看越不對,上面寫的怎麼是‘水車風造’,好似是他‘偶像’林閣老當時做縣令時發明的引水風車的詳述,這個不是已經記載在[大晉開物]上分發到各州府了嗎?
可這書也不是開物呀,他當時買了十好幾冊呢,絕對不會認錯,再把冊子翻到最前面,這‘林呈’兩個字他還是認識的,那不就是林閣老的名字嗎?
他扭頭看看旁邊,次次大課第一的章學兄,想起他家中情況,又有些了然,章學兄的曾祖是文正公章老大人,所以他能有林閣老的手書也是正常的。
于是元寶文再次埋頭看冊子,發現上面甚至還有林閣老當時制作風車時的心境批語,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又因為是偶像的手書,所以看得很慢,等到吃午膳的時候他還沒有看完,于是在出門之前,忸怩著看向章瑯,“章學兄,我,我,這個冊子能否再借我看兩天,等入學前我一定還你!”
章瑯低頭看看他手里的冊子,有些不解,“這冊子是林昱的,不過這是他兒時的啟蒙讀物,今日估計是想起什麼才拿出來一觀,你看就是了。”
跟著起身的林昱聽完,一看是早先他爹的手稿,不過這個早就重新整理過了,這不過是初稿,小時候還曾被他拿來墊過桌角,當下便點頭道,“沒錯,你看多久都行。”
元寶文高興的應下,三人一起出門往會客堂走,他突然想起一個自己沒有思考過的問題:
為什麼他的朋友會和章學兄這麼熟悉,聽口氣兩人幼時便相識了,而且就連林閣老的手書都能隨便給對方做啟蒙讀物的那種;他望著莊子里來來回回的下人,修整的格外精致的莊子,忽然想起他們昨日吃飯之前,林祖父還對著林伯父說了一句,‘若是想回伯府,你夫妻二人自回便是,反正我孫兒不回’......
林閣老還有一個身份是安定伯,所以,林伯父才看著不像是員外郎,而是威嚴無比的朝廷命官,且他的朋友還姓林,還有林閣老的手書做啟蒙讀物,在監舍的時候,他的朋友貌似還跟他講了許多海上的風光......
于是元寶文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身側的好友,“你,你家姓林!”
林昱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家姓林的,所以一臉問號地扭頭看向元寶文,“所以呢?”
“我是說,林閣老的林!!!”,元寶文咬牙切齒道。
林昱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啊,我爹現在是在內閣任職...”
然后就見他的朋友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雙手還捂住了胸口,林昱看他臉色漲紅感覺有些不對,連忙伸手扶住了他,結果對方卻看向院子出口的位置,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國子監丙六班某監舍內
林昱看著用被子捂著臉的元寶文,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幸虧他祖父年紀大了,家里現在有常住的大夫。
當日元寶文一暈過去,大夫就被請了過來,把脈之后說是心潮起伏過大,氣血偏盛,并無大礙,果然不到一刻鐘他就醒了過來。
他私下里問過了,這人會暈過去也不過是見到他爹一身官服站在院子口而已。本來他爹當天是休沐的,但因為臨時被皇上召見要進宮就換了朝服,又想起得叮囑自己不要總纏著他祖父,讓他操心,結果就導致元寶文見到‘偶像’太激動了,直接暈了過去。
元寶文躲在被子里,心里也在想他當時的表現實在太丟臉了,好在第三天又見到林閣老他就好好的了,咳咳,當然還是有些許害羞的。
林閣老還給自己改了文章呢,哎呀,自己的文章放好了嗎?元寶文一個激靈坐起身,跑下床看看用鎮尺好好壓著的宣紙,心里松了口氣。
林昱看看元寶文一驚一乍的樣子,他們這都上了三天課了,這人還沒緩過神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思索半晌,拿出自己本打算借給他看的冊子,塞給他,“喏,這個送你了!”
自此林昱在國子監就多了一個‘狗皮膏藥’一樣的同窗,他去如廁這人都要守在門外,美名其曰,他的林伯父說要他照顧自己。
林昱想要翻白眼,他爹是這個意思嗎,不過是客氣一下而已,這人還當成‘金科玉律’了。
自打林昱的‘大課’次次開始和章瑯并排第一之后,他的身份也慢慢地被傳了開了,大家才知道自己都小看了人家,林呈這個當爹的也沒少被人夸教子有方。
后來的林呈因著邊城一小鎮被蠻夷屠戮,蘇鳴作為守邊將領拿下了所有的蠻夷俘虜,押解進京,在朝堂討論如何處置這些人時,林呈和武官們站在了一起,堅持全部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