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把厚被子放到蘇羽的石頭床上,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給你送被子。”
蘇羽卻語氣嚴肅的說:“晚上多危險啊,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能上山呢?”
“這里有野豬、或許還會有狼,萬一你……那怎麼辦?”
晚上他都不敢隨意出去,可旻卻從村里過來,這麼遠的路程……
旻搖了搖頭,“我沒事。”
不知為何,旻就覺得晚上的山也并不危險,自己也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下次不許這樣知不知道?哥哥會擔心的。”
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聽蘇羽語氣嚴肅認真,只好點了點頭。
又發現現在光線暗,他可能看不到,就說:“嗯。”
說完,蘇羽才想起旻說的來給他送杯子。
在石洞生活習慣了,就算沒有燈光他也能走到床的位置。
摸了摸床上杯子的厚度,并且還感覺不是一個。
蘇羽自己顛了顛,這些在他手上都感覺挺重,可旻卻背了一路……
這一刻,蘇羽不知道要怎麼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心臟就像浸滿水的海綿,沉甸甸的,很沉重又感到幾分壓抑。
因為雖然當初自己說要照顧大丫,要對大丫好,可他能做的也很有限。
只能給她做做飯,教教她文字、外語,跟她說說外面的世界……
他這個哥哥做的很不稱職。
另外更多的是感動。
蘇羽覺得真是枉費了自己的高智商,現在躲在這麼一個簡陋的地方,生活都很艱難。
還要靠著大丫偷偷給自己送東西,如果不是大丫幫他,他或許早就被打死,或者接受不了現狀自殺了。
蘇羽坐在石床上,摸著這些厚厚的被褥。
被拐來、被打罵、吃不飽換不暖、艱難生活、想爸媽親人時都沒有哭的蘇羽,在這時,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當著旻的面,他并不敢做出任何聲響,只能擦了擦眼淚。
過了一會兒,蘇羽整理整理情緒,說:“我送你回去。”
蘇羽從黑暗中摸出幾顆冬棗,塞到旻的手里,又牽著她的另一只手,往山下走。
現在已經步入冬季,夜風很大。
蘇羽穿的并不厚,但心里暖和,沒有感覺到一絲冷意。
他沒有問被子的來歷,因為蘇羽大概能想到到被子是從哪里來的。
是大丫給他偷的……
其實在當初大丫第一次拿衣服的時候,他就應該義正言辭的跟大丫說,不能偷東西。
可是蘇羽沒有,因為他知道沒有這些東西,自己有很大幾率會被凍死。
他不想就這麼依靠大丫這麼狼狽又沒有男子氣概的活著。
蘇羽試過去殺一些大型動物,想要對方的皮來御寒。
可現在的他還做不到這些,他無能為力。
他們沉默的走了很久,快到山腳的時候,蘇羽才開口說:
“大丫,偷別人的東西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以后,你別這麼做了。”
就算是為了他,也不要偷別人的東西。
旻轉頭看他,問:“他們是人嗎?”
理論上來講,他們是人。
但他們的所作所為,不是人,說句畜生都是對畜生的侮辱。
多少花季少女、前途光亮的女生,備受父母寵愛的孩子,被帶到這里。
前者成了沒有人格尊嚴的生孩子的機器,后者成了這里的孩子。
多少孩子來到后,養父母又有了親生孩子,他們的待遇會直接下滑,成為家里的掙錢機器……
第12章:歷練首世界12
在這里的村民眼里,被帶來的女孩、孩子不是人類,不是他們的同類。
這些人的性命,在他們眼里不值得一提,可以隨意虐殺或者虐待。
所以,嚴格來說,這里的村面并不能稱為是人類。
見蘇羽沉默下下來,沒有答話,旻收回視線,望著月光下靜寂的小山村。
她繼續說:“哥哥,他們不是人類。”
“他們也不配擁有這一切。”
不可否認,旻的話雖然短、簡潔,但很有說服力。
蘇羽抿了抿唇,以前受過的教育告訴他偷東西是錯誤的。
但現在,被偷的對象是現在的村民,蘇羽竟然感覺他們沒有做錯。
因為若不是他們,許多人都不會被迫來到這里。
很多年輕鮮活的生命也不會因為他們而消失……
現在時間很晚了,蘇羽不用過度小心,他可以把旻送到家門口。
等旻進了家門,村里的一切都是這麼的安靜、平和。
蘇羽站在那里,他往山村的另一邊看了很久。
山的另一頭他過不去,而這里是他離開的另一條路。
可他知道,從這里也逃不出去。
除非他能用一夜的時間走到幾十里開外的鎮上。
或許就算到了鎮上,他也會被人發現,再次送回到這個地方。
蘇羽靜了許久,才轉身頂著皎潔的月光,離開這個沉浸在黑暗中的村莊。
第二天——
本村的某戶人家突然發出一聲怒吼:“那個不要臉的偷老娘被子!!”
這大嗓門一出,村里頓時雞飛狗跳,亂糟糟的。
村子就這麼大,多嚷嚷幾句,村里人都知道這件事了。
吃飯時,李母幸災樂禍的說:
“大狗家也是夠倒霉的,兩雙全新的花被子被人給偷走了。”
“那被子她放了幾年都舍不得用,說是讓孫子蓋的,現在卻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