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擺染上了污漬,嬈枳也不介意,吩咐獄卒打開燕盛的牢門。
“娘娘!”
“枳枳!”
余例和燕盛欣喜,隔著牢門望著她,眸中似有千言萬語。
嬈枳步態輕盈,緩緩走進燕盛這間,暗無天日的監獄都因為這位傾國妖妃的到來,多了少許艷色。
跟在她身后的,是端著托盤的岸芷。
燕盛面上的笑容僵硬,隨后更加肆無忌憚地看著她,毫不掩飾心底的愛欲。
“燕大都督啊,皇上有旨,命本宮送你上路呢~”
皇貴妃娘娘粉面桃花,美人玉色,動人姿色似春風,唇角的笑意多情又無情。
緩緩伸出穿著珍珠繡鞋的小腳,嬈枳輕輕踩上燕盛的大腳,睨著他道,“大膽奴才,見了本宮還不下跪,這般看著本宮,小心眼睛,挖你哦!”
第174章 自立為王(43)
雙膝慢慢跪地,錦袍男子試探性伸手拽住她的裙擺,“奴才想知道,皇貴妃娘娘……是否也想奴才死?”
燕盛望著她,鳳眸濕潤。
動手那一刻他沒想過自己能活著,可那是他唯一一次能傷到雍懷淵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嬈枳微微一笑,從他手中扯開衣擺,親自端了一杯毒酒,“燕大都督,你是自己喝呢,還是本宮喂你喝著?”
她眸中滿是細碎的笑意與玩味,似乎在看一個不相關的陌生人,燕盛俊臉愈發蒼白,眼尾紅得不像話。
“娘娘,您可曾有一點舍不得奴才?”
哪怕是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手指擦過他過分白皙的臉頰,嬈枳抬起燕盛的下巴,細細欣賞了一番。
可真是個冷艷的絕色佳人。
可惜,她今天必須得辣手摧花了。
“本宮確實舍不得阿盛,只可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本宮總不能替局中人原諒你。”
是啊,他刺殺了帝王,皇貴妃娘娘也是皇命難違,他不怪她的。
燕盛乖巧地順著她的力道,下頜線條緊繃,朱唇翹起,緩緩笑開,凄美又絕艷。
“娘娘說的是,是奴才咎由自取。奴才不是好人,薄情寡義,殘暴不仁,可唯獨對娘娘,奴才的心是熱的。”
他以前從未想過虛無縹緲的愛情,尤其,是以自己殘缺之身。
可是有個人,不介意他的殘缺,免他苦,免他憂,教他讀書識字,不舍他去做壞事,可惜,最后他還是讓她失望了。
接過她手中的毒酒杯,燕盛一飲而盡。
吧嗒一聲,酒杯掉落,男子笑著俯身,一個吻落在女人裙邊。
“奴才燕盛,謝娘娘相送!”
牢中陷入寂靜,跪地的男子呼吸越來越輕,一滴淚水從他濃密的睫毛上滑下,滴灑在嬈枳繡鞋上,一片氤氳。
嬈枳慢條斯理接過岸芷遞過來的帕子,細細地擦拭了手指,指尖一松,帕子掉落,女人再未看第二眼。
任務完成。
一轉身,她對上一雙眸子。
余例雙手握著牢中的鐵欄,目光哀傷,“下一個,是不是就是我了,枳枳?”
看到她冷血無情的一面,余例心疼得厲害,她本就該是這般恣意妄為的模樣,可他還是為自己感到傷心。
“啊,還有你呢,”嬈枳想了想,“皇上沒讓本宮賜死你欸,畢竟新婚燕爾,本宮的心還是很善良的。”
他不是想要權力,要秦歡慎麼,她成全他。
“子鈞哥哥可是要好好體會本宮的一片苦心。”
朝他眨眨眼,嬈枳抬腳,在眾人的簇擁下,不緊不慢地離開大牢。
終身牢獄之災,夠他受的了。
雍懷淵傷得不輕,刀傷動了根本,原本陽剛的男人,竟然也病弱了起來,事事需要小心謹慎照看著。
畢竟,是燕盛用命換來的傷。
嬈枳回來的時候,老男人身邊的暗衛剛剛退下,顯然,牢中發生的一切,老男人都知曉。
“愛妃心情似乎很好,著實讓朕意外。”
“陛下說笑了,臣妾剛失了一個前奴才,自家夫君也成了又老又沒用的男人,有什麼可高興的。”
雍懷淵也不氣,毫無血色的面容竟是意外的平和。
他淡淡陳述事實,“朕似乎小瞧愛妃了。”
一直以為她只是虛有其表的絕色美人,小脾氣大,性子驕縱,頗有魅力些,未曾想,這樣一個他以為的女人,竟有能力動蕩朝局。
“不敢不敢,皇上謬贊。”
女人慵懶地倚著翡翠屏風,褪了外衫,只著一襲單衣,她依舊雍容華貴,儀態萬方。
嬈枳眸子清淡如水,看著雍懷淵再無往日的纏綿悱惻。
似乎是老男人咳嗽聲愉悅了她,嬈枳忽的挑唇一笑,建議道,“阿淵不妨也學珞珞,寫道禪位圣旨,如此一來,你我各自都能省不少事。”
雍懷淵并未覺得意外,半年前他的人斷了消息的那刻,他心中便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怪不得,瑾珞的勢力哪怕是他,也沒尋到半分痕跡,原是給了她。
“枳枳,你我,真的要爭斗到這種地步嗎,你可是怪為夫,沒冊封你皇后?”
若是因為這個,他可以解釋。
“當然不是啊,”嬈枳貼心地走過來,將手爐塞到他懷中,“臣妾只是想通了,與其當禍國妖妃,不如自立為王來得痛快,至少頂上,沒人管不是。而且,本宮聽聞,雍氏皇族暗衛天下聞名,沒有打探不了的消息,簡直無孔不入,臣妾真的,受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