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次,他敷衍道,“兄美甚,無人能及兄也。”
王二爺滿意了,這可是小郎第一次夸他,那張死魚臉一如既往的丑,他就知道他嫉妒自己!
“不是我說你,小郎,你樣貌不如為兄也就罷了,怎得還如此懦弱,動不動就哭鼻子,哪個姑娘會瞧上你!”
他又來了,王筵之左耳進右耳出,表情冷淡,不想理他。
十三歲之前,人人皆言,王家小郎美無度,較之冠絕汴梁的王僉之更甚,也只有王僉之會認為自己最俊美。
“哥,我這輩子不想娶妻。”
冷風中,少年的語氣柔和卻堅定。
也沒有姑娘想嫁給他,他更沒有在人前露出自己殘缺的勇氣,更不必說妻子這麼親密的關系。
越愛越怕她嫌棄。
“我只會給人家添麻煩,更何況,家已至此,你我一無所有,談何成家立業。”
王僉之素來不會安慰人,只會花言巧語哄小姑娘,那也得分人。
所以,二爺贊同地點頭,“也對,但爺還想娶美嬌娘呢,要不這外室給你當,爺自個兒娶媳婦兒,反正你沒人要,不如跟了公主。”
越說他越覺得可行,眼睛都亮了。
“小郎你姿容頗有為兄的風骨,靳嬈枳又是個貪圖美色的,可行,可行!”
少年苦笑,他倒是想,可和安公主看上的是二哥,不是他。
而且,王筵之忘不了,王家滅門那日,看到自己殘肢時嬈枳的表情,是驚訝,遺憾,害怕和可惜。
她不喜歡殘缺的人,只愛完美。
被兄弟二人談論的嬈枳帶著屏出了府邸,從懷中取出褚寰送來的紙條,嬈枳仔細看了一遍,原來那位狀元郎喜歡去風雅頌書局。
她吩咐車夫,“去風雅頌。”
屏坐在馬車里直直望著她,可主子沒來哄屏,一直看一張小小的紙條,他知道,那是六皇子給她的。
屏什麼都知道了,但屏不說。
黑衣少年坐得筆直,瘦削的腰線分明,一身不顯眼的黑衣襯得他格外好看,少年眉宇多了英氣。
“屏。”女子溫柔呼喚,故意拉長了語調。
少年身子一顫,暗暗挺直了脊背,耳根卻染了少許紅暈。
他喜歡主子叫他屏,喜歡她的聲音,每一個屏都不一樣,但都好聽。
“屏在。”
“椅子好硬,本宮坐得臀不舒服。”
她看著他,笑得眉眼彎彎。
屏第一個想法便是將她抱進懷里,也確實這麼做了。
少年伸手一撈,抱住女人的小腰給她當了肉墊。
只可惜他的大腿比馬車上的凳子還硬,隔著厚重的冬裝嬈枳都能感受到少年緊繃的肌肉。
嘆了口氣,嬈枳微微躺下,背上瞬間多了只胳膊,環住她。
“屏比凳子更甚。”
屏難得紅了臉,不知怎麼回答,應該松開主子的,可手它不聽話,不怪屏。
“那……那屏用手托住主子,屏,手軟。”
嬈枳小手按住他的肩,漸漸環在少年頸后,“屏再說一次,哪里軟,怎麼托?”
用、用手托。
少年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神色微囧,干巴巴解釋道,“屏,沒有惡意。”
更沒有多想。
第289章 外室之夫(30)
“殿下,風雅頌到了!”
車外車夫停下馬車,為嬈枳擺好了腳凳。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屏不高興,還是乖乖松開了嬈枳,率先下了馬車后將她扶下去。
此處地方偏僻,遠離富人街區,人流量也不多,但往來者絡繹不絕,皆是身著長衫的文弱書生。
風雅頌書局很受書生們的喜愛,乃曾子舒一手創辦,天下學者皆可入內免費看書,賢者亦能以文易書,故此,哪怕門庭若市,這麼大一個書局仍是虧本的。
那三個大字,一看就是出自狀元郎之手,風骨卓然,鐵畫銀鉤。
嬈枳歡笑,見字如見人,此郎定才學非凡,休休有容。
她帶著屏抬步走了進去,內里不少人靜默讀書,個個姿態嫻雅衣衫整潔,鼻尖只聞到書籍才特有的油墨香。
嬈枳的到來沒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偶爾一兩個抬頭的書生,瞧見門口站著一位身著華服姿態柔美的絕色姑娘,呆愣在原地,目光癡纏。
未等嬈枳開口,書局的小廝便殷勤跑來,有禮詢問她,“不知姑娘來此是想找什麼書?”
小廝不敢看她的臉,恐在美人面前失禮。
“不,”嬈枳搖頭,溫聲道,“我來找人,他名喚子舒。”
兩人聲音不高,又近門,并沒打擾靜默閱讀的嗜書君子們。
來找公子之人不少,小廝并未訝異,只是將她引至后院石桌前,命人上茶招待貴客。
“公子,有客訪,是位女郎。”
書架前一位藍衣公子回頭,將手中書合上放回了原處,手指理了理袖袍,確認儀容良好,才抬腳走至后院。
小廝有些憂心,不少貴族女郎經常前來找公子,說是論辯,以文交友,實則居心不軌,醉翁之意不在酒,覬覦他家公子而已。
可每次公子皆悉心招待,以君子之禮待之,并禮貌婉拒。
人多了,公子不煩他也煩了,不知這次是不是又是心懷不軌之人。
小廝轉念又想,這位姑娘比他之前見過的所有貴女都美,就算居心不良,也是一件好事兒。
后院環境甚好,不大,香樟樹下有一石桌,雖冬日寒涼,若遇酷暑必然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