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抽條了不少,若是雙腿還在,定會跟他一般高。
可被親弟弟催著下場,王僉之心情并不好。
“小郎,我想離開。”他淡淡開口,像是在說一件跟吃飯喝水一樣的小事。
一年前他跟殿下的關系就已經不太好了,王筵之不止一次問他發生了什麼,可他們都不肯說。
王筵之以為他在為殿下的婚事鬧脾氣。
“哥,殿下她跟六皇子的婚事并非她所愿,兩個人都對彼此無意,你別怪她。”
他不知怎麼開口勸他,但婚事一年都沒有成,日后也可能不會成。
王僉之扯了扯唇角,他們之間的人從不是褚寰。
轉眼間一年都過去了,再待下去,他會瘋掉。
“小郎,幫我離開,哥求你。”
王僉之黑沉的眸盯著他,這一年再未紅潤過的面頰如冷玉般晶瑩卻蒼白,不過幾日,他的下巴似乎又尖了不少。
與他相反,王筵之精神很好,這一年眉眼間的郁氣淡了不少。
因為靳王府里只剩下他一人,殿下時不時會邀他一同用膳,這讓王筵之生出一種錯覺,他們只有彼此。
二哥迫切想逃離的,卻是他永遠渴求不得的。
少年甩開了他的手,咬唇質問他,“殿下對你不好嗎?她在府中日日關心你,問起你,憂心你……為什麼要走?”
每次見到他時,那個女子都會問二哥近況,久到他已經習慣了,一見著殿下就要告訴她二哥怎麼樣了。
他真的不明白,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麼會鬧到這個地步。
對他好?王僉之眼神晦澀,伸手解開自己的腰帶。
男子身上遍布的疤痕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靡艷的紅痕齒印,女人指甲刮到劃傷的印記。
昨夜和安公主剛剛來過。
王筵之睜大眼,盯著他身上歡愛后的痕跡,他似乎能想象到,他們之間激烈到何種程度才會留下長時間難以消散的印記。
心中酸澀難忍,唇瓣微微顫抖,他側過臉,右眼角劃下一道淚痕。
“所以,你是想讓我……知曉你們是如何恩愛的嗎?”
他艱難吐字,隱忍住心中的嫉妒和自我厭棄,他不能這樣,本就與他無關。
“不。”王僉之苦笑,這份恩愛他寧愿不要。
“小郎沒發現,我身上的疤痕已經沒了嗎,你口中對我好的公主殿下不惜任何代價都要修好我的肌膚,你覺得她是愛我嗎?小郎,她想將我送給別人,想讓我成為別人的玩物。”
王筵之不相信,他盯著他很久很久,久到眼睛都酸澀了。
“哥,你別騙我,殿下她不會,她對你的占有欲很強。”
要騙他,就找一個好借口,不然,他連說服自己的借口都沒有。
王僉之也不再堅持,放松了身子躺在榻上。
看來打親情牌對小郎沒用,他跟自己一樣,十分敏銳,不好騙啊!
打了個哈欠,王僉之閉上眼,濃密的睫毛襯得男人臉色愈發蒼白脆弱。
“小郎,為兄給你一個機會,七天后,殿下會來斂滟絕芳過夜,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的人損失太多,但也找到了機會,只要靳嬈枳一來,就是守衛最薄弱的時候。
“什麼……意思?”他不懂。
王筵之漂亮的眸子一片迷蒙,手指卻緊緊捏著衣衫邊角,指尖泛白。
“小郎,你懂。”
王僉之朝他眨眼,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回理有一人,擅做假肢,與實體幾乎無異。”
雖然不能真正站起來,至少看上去,他會是個完整的男人。
很大的誘惑,仿若一把利刃,劃破了王筵之灰暗的天空。
“二哥,”他激動的紅了眼,“能不能現在……”
“不能,小郎,你要知道,為兄素來不會平白對人好,即便是你。”
所以,他別無選擇。
在王僉之涼薄的目光下,少年終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渴望一雙腿,即便是假的,他仍愿意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幫二哥離開殿下。
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王僉之心滿意足,吩咐阿吉推著他下去招攬客人。
只是,心里很煩躁。
靳嬈枳找他,只會為了一件事。
樓下客人早已等候多時,其中不少人不耐煩了,拍桌叫喚,吵著鬧著要見王僉之。
其中一桌,紫衣男子戴著白色氈帽,身子修長,旁人偶爾瞧上一眼就知道這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男子,只是不得窺視芳容。
他身側坐了一位粉衣女子,嬌俏可人,顧盼生姿。
“皇兄,那王二爺什麼時候下來啊,當真有這些大梁人說的這麼美?可比得上皇兄?”
赫連箏很好奇,她在晉時就聽說過王家二郎,后來變成了斂滟絕芳的王二爺,和安公主擲千金博其一笑。
紫衣男子淡淡道,“在和安公主心中,他比為兄重要。”
重要到能為了他毫不猶豫舍棄自己,如同丟棄路邊隨意采摘的野花,即便它還未凋謝。
廢話!
赫連箏翻了個白眼,人家和安公主的外室,皇兄你有什麼好嫉妒的,自然比你重要。
可是她不敢說,自皇兄歸晉后脾氣越來越差了,整日陰陽怪氣的,她怕他。
“你們王二爺什麼時候出來接客啊,咱們都等了一個時辰,這麼大的架子,不會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