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沉著臉,不禁嗤笑。
涼薄如她,就算懷了褚嬴人的孩子又如何,他不信她會陪他一起死。
“將這封信該送哪兒送哪兒,爺就是想讓褚嬴人知道,他的江山美人以及孩子,都是爺的!”
褚嬴人殺了他全家幾百口人,此仇不報,他王僉之就不配姓王!
仇恨,他從未忘記。
宋湛莫名其妙被綁,又莫名其妙被放了,只好依嬈枳之言將信送給了褚寰。
身著盔甲的俊美男人依舊精神抖擻,若不是蒼白的臉色宋湛根本看不出他受了傷。
信紙破了褚寰沒說什麼,只是一個字一個字讀完了這封信。
幾百字他卻讀了半個時辰。
不知信上寫了什麼,受再重傷都沒坑過一聲的男人紅了眼,將她的信貼在心口。
曾經他一點都不懼怕死亡,可現在,他很怕,非常怕。
他褚贏人不是勇武的男兒郎,他怕見不到她,沒她不行。
此戰很難獲勝,王僉之與晉勾結,圖謀大梁的江山,而晉太子戚想要的卻是他的女人。
將士們都很疲憊,絕對的武力值壓迫下,軍心渙散,所有人都覺得他會輸。
不僅輸掉江山,還輸掉她。
“皇上,晉太子要的是和安公主,咱們不如同意和親,如此才能保梁的百年基業啊!”
老將軍紅著臉勸諫道,臊得慌。
褚寰糾正他,“她不是和安公主,她是朕的皇后!還是懷了朕的骨肉的皇后!”
這不是和親,這是恥辱。
就算是他也不同意。
將軍灰頭土臉,跪在地上磕頭,“可是,國破家亡皇后不也會是他人的俘虜嗎?臥薪嘗膽如勾踐,皇上三思啊!”
就算被后世恥笑也得守住梁,不然他們就是千古罪臣。
褚寰不語,緊緊握住了腰上的寶劍,蒼白的臉上滿是堅毅。
“愛卿,朕有孩子了,朕不能讓他的母親落入他人之手,朕不能連一個女人都護不住,朕不能……”失去她。
他覺得自己會瘋。
褚寰好利奸詐,不擇手段不假,但他也有錚錚傲骨。
深吸一口氣,帝王淡定從容,“就算朕戰死沙場了,以后朕的孩兒也會為朕報仇。”
他已經安排好了,就算他死了,也會派人護住她和母妃。
“他真這麼說?”
嬈枳很意外,她還以為他會拿自己去交易呢。
宋湛點頭,他聽得一清二楚,褚寰算是個男人,他佩服他。
嬈枳很是苦惱,他突然良心發現,讓她很難下手誒。
不如幫他一把算了。
“琴師哥哥,本宮可能又要麻煩你了。”
宋湛拍了拍胸口,“凡事任殿下差遣。”
夜晚,一波人馬悄悄潛回汴梁皇宮,暗中將嬈枳帶走了。
眼罩被摘下,她絲毫不意外的望著眼前人,一位年輕清秀的公子,他是大梁的肱骨之臣,褚寰的左膀右臂。
“公主殿下,臣失禮了。”
他親手給她松綁。
嬈枳搖搖頭,笑容柔和,“李大人,你該喚本宮皇后娘娘。”
李徊面色不變,他的臉早就丟盡了。
“封后大典未舉行,您不算大梁的皇后。就算是,為了大梁臣只能將您綁過來。”
“褚寰知道嗎?”
“臣會以死謝罪。”
他會用自己心口的血來贖罪,即便不夠贖此罪孽的百分之一。
嬈枳明白了,“所以,你會將本宮送至晉國那邊,讓其退兵,對嗎?”
李徊點頭,這一切都很難開口。
他是帝王身側的謀臣,做過許多上不得臺面的事,但這一次,是他做過最丟人現眼的。
“臣不求您能原諒我,只希望您別怪皇上,這一切都是臣私自做的決定。”
嬈枳閉上眼,手指輕柔的撫摸小腹,不再看他。
她不原諒,她只知道自己要被送人了,她被拋棄了,不管是誰,都是褚寰拋棄了她。
李徊退了出去,神情痛苦。
若非別無選擇,他豈敢做出這個決定,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褚寰,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傷口,他會撐不下去的。
交易的地點是城外杏林,也算得上枝繁葉茂。
男人細心的照看嬈枳,直到這一天到來。
再一次見到少戚是這種情況,真叫人始料未及。
畢竟,一個是貨物一個是商販。
“枳枳……”
少戚十分欣喜,遠遠的就朝嬈枳伸出了手,“過來!”
嬈枳嘆息,沒有為難李徊,走之前朝他回眸一笑,“大人保重。”
她走向少戚,一步又一步。
望著她的身影,李徊右手緊握,指甲陷進肉里也沒感覺。
變故只在一瞬間發生,馬蹄聲響,一大堆人馬疾馳而來,突然間,嬈枳的腰被一只大手緊緊環住,將她抱上了馬。
那人似乎受傷了,動作吃力,懷抱卻很緊,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枳枳,吾妻……”
褚寰心中無比慶幸,他沒來晚,她還在。
“唔,你抱得……太緊啦!”
嬈枳喘不過氣來,掙扎了一下就聽到他的悶哼聲。
受傷這麼重?
“梁帝何意?既然同意了交易豈能出爾反爾!”
到嘴的鴨子飛了,少戚不是一般的郁悶,就差一點,她就是他的了。
話音剛落,幾千人甚至更多兵馬包圍了整片林子,王僉之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走來。
“呦,都在呢,爺來得巧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王二爺心情舒暢,隨手拿起身后的一把弩,指向了嬈枳的心口,眼神冰冷中帶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