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少許慌亂和不知所措,白凈的臉龐第一次升出兩抹不太明顯的紅霞。
男人故作淡定,語調仍十分平靜,“妻主都不知如何辦才好,長修又豈會知,即是不知,那便是不重要不在乎,無需討好。”
他在說什麼,任長修抿唇,自覺失言。
“長修怎知不在乎,在我心里,我家夫君如明珠,似皎月,愿將其捧在手心,掛在天上,重要到不敢隨意親近,又怕他真疏遠了我,跋胡疐尾。”
“……”又一陣沉默。
女人的話很輕,音落便隨風散了,不知在任長修心里留下了多少。
幸好嬈枳也沒指望任長修能回應她,不再多說,她掀開簾子,朝里頭的美人遞出了自己的爪子。
相顧無言,兩人站在一起反而多了幾分之前不曾有過的尷尬。
不愧是相里家,分給他們的馬車又大又寬敞,不知比租來的那輛好上多少,更重要的是,嬈枳能跟哥兒仨以及兩個小家伙兒坐一塊兒了。
遞給被小童纏著的唐幻悉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嬈枳上了自家夫郎所在的馬車。
大郎小郎顯然都不氣了,就是誰都不肯先低頭。
清了清嗓子,嬈枳打破了安靜,“等到了原都,咱們家以后做些什麼生意好呢,你們妻主我打算做個清官,可能賺的不是太多。”
提前打個預防針,不然這仨沒見過世面的小子還以為自己做了官就暴富了,那是貪官,清官窮得只剩下肚兜褲衩兒。
任玖驚了,還要做生意,他就不能當官夫郎,被妻主養著麼?
“妻主,不是太多是多少?”以后若生了孩子,不會連孩子都養不起吧?
嬈枳思索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可能,每月五十石米,二三十兩銀子吧,外加上養廉銀,差不多幾千兩?”
任玖:“……”
妻主是不是對不太多有什麼誤解。
猶豫許久,任少辭還是抿唇道,“妻主,我想在原都找些事情做,比如做些散工開個鋪子……”
少年話還沒說完就被嬈枳否決了。
“你不行,乖乖呆在家里,為妻還養得起你!”
“……魏嬈枳,你剛剛說做生意,”任少辭不習慣被人養著,吃白飯很不好受, “怎麼能 出爾反爾呢?”
嬈枳拍了拍他的腦袋,賤兮兮來了句,“為妻樂意。”
“……”嫌棄他丟人就直說!
大原朝并不限制為官者經商,故此嬈枳才決定做些生意,也怕三個夫郎日子無聊,誰愿意整日呆在家里。
哦,可能任玖愿意。
任長修心里已經有了注意,微笑建議道,“妻主,不如咱們以后開一家成衣閣,恰巧小郎刺繡的手藝冠絕大原,長修不才,雖對華服珠寶沒什麼研究,但有信心。”
大原朝九皇子原景玨最愛華服珠寶美玉,人盡皆知。
嬈枳心里咯噔一下,這老大不會給她惹事兒吧?不能怪她多想,畢竟這奪妻之仇不共戴天,擱她也咽不下這口氣。
她咬咬牙,從喉嚨眼兒里擠出幾個字兒,“大郎高見,為妻正有此意。”
他想做什麼便做吧,左右有她護著,再不濟,就把唐幻悉“引薦”給那位尊貴的皇子殿下,反正女主是萬人迷。
馬車上的唐幻悉打了今天的第二個噴嚏。
*
相里家的公子相里闕雖出身商人世家,其母卻是原都蘇家的千金公子,即便如今偌大個相里家僅剩相里闕一人,家財萬貫,人家男子本身也是原都有名的大家閨秀,有玉佛之稱的美公子。
只可惜趕路的這些日子無緣得見,閨中男兒豈是嬈枳說見就能見的。
到了湘水,一行人從陸路換了水路,上了一艘印著相里家標志的畫舫,精美絕倫。
相里家的人原本就是要吃飯的,托唐幻悉的福,嬈枳幾人的飯也被包了,日日山珍海味,終于跟干糧說再見了。
拍了拍唐幻悉的肩膀,嬈枳對她給予厚望,“好好散發你的雌性魅力,唐覺,做姐妹兒的指望你榜上有錢公子呢!”
唐幻悉苦笑,她正不知如何拒絕那位小公子呢,魏姐兒就知道幸災樂禍。
“功名未掙,抱負未成,大女子何以為家?我沒那個心思。魏姐兒,你素來主意多,我該怎麼婉拒他啊?”
嬈枳翻了個大白眼兒,你以后是有八個男人的女人,多一個又不多,婉拒個什麼勁兒,裝蒜!就算要拒,也不是現在啊,船到岸那一刻想怎麼拒怎麼拒。
她摸著下巴道,“這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拒,要是我就順水推舟,來者不拒嘍,本小姐從不拒絕美人。”
唐幻悉:“……”
算了,她自己想法子吧。
這條河通向大原朝的國都原城,四周美景自然是不錯的,跟船內的人借了根魚竿,嬈枳懶懶散散躺在甲板上釣魚,將竿子一支,她躺在那兒打瞌睡,愿者上鉤。
魚沒上來,反倒來了一只多日不見又胖了些的肥鳥。
青鳥想枳枳了,特意跑出來看看她,但也只是看看,誰讓美人公子的點心太好吃,而枳枳只會讓它幫忙看孩子呢。
不過它好想枳枳,瞧瞧那小臉蛋兒,都瘦了。
青鳥爪子剛踩上嬈枳的臉女人就睜開了眼,眼底盡是危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