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回答嗎,本殿可沒耐心。”
他在逼他,也在測試他的忠心。
任長修自己都沒想到,一個讓字,這麼難以說出口。
閉了閉眼,他想到妻主那張容顏,想到她說,此生絕不休夫,想到了很多事情,都和魏嬈枳有關。即便未行妻夫之禮,魏嬈枳也是他任長修的妻主。
“不讓。”
原景玨變了臉,沒有聽清楚,重新問了一遍,“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任長修睜開眼,語氣依舊平和,唇角帶笑,“草民說,不讓,魏嬈枳是草民的妻主,讓了第一個,草民可以不在意,但魏嬈枳,決不讓!”
他平生第一次鼓足勇氣,將原本渴求太久,唾手可得的機會拋在了腦后,說出了自己心底的回答。
他不讓,也不想讓。
空氣中一陣沉默,許久后,原景玨氣笑了,拍了幾下手掌。
“本殿佩服你的誠實,不過這個答案從來不是你說了算,”皇子殿下看向相里闕,“表哥,可有興趣跟本殿賭一把,看誰先贏得美人的芳心?”
相里闕不答話,懷中青鳥急了,蹭他的下巴。
趕緊答應啊,不然枳枳就要被這個瘋皇子搶走了!
美人公子握著佛珠,不為所動,他是矜持的大家閨秀,怎麼能主動癡纏女子?更何況,若他真做了,如何拒絕當今圣上和一眾皇女?
“哦,本殿忘說了,賭注除了美人,還有表哥心心念念許久的那串紅翡制成的佛珠。”他特意留著,就等著有一天能看他的笑話。
“……”
這個拒絕不了。
“好!”相里闕點頭應下,轉而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我與殿下不同,若真與魏女郎成了好事,你依舊能陪在她身邊,做個平夫。”
任長修望著這位極美的公子,露出感激的笑容。
平夫已經很好了,他乃二嫁之身,哪有資格做妻主的主夫,相里公子人美心善,若妻主娶的是他該有多好。
平心而論,任長修希望相里闕贏。
原景玨當然不爽了,相里闕竟策反了他的人,不由譏笑他,“表哥好手段,也好生大度,希望你能一直這麼大度。”
對方坦然接下,“會的,若是殿下想嫁過來,只能當側夫了,畢竟平夫就一個。”
若說原景玨原本有六分心思,被相里闕這麼一攪和,也變成了九分,魏嬈枳他勢在必得,且走著瞧著,鹿死誰手不是很明顯麼,除了他原景玨,再無旁人!
*
人都說金榜題名最是恣意,嬈枳感受到了,雖然,狀元不是她。
高頭大馬上,唐幻悉紅袍加身走在前方,嬈枳與另一位榜眼姐兒緊隨其后,在原城富人道上游街。
不少荷包手帕投過來,幾人像稀有動物一般被百姓們圍觀,兩旁大多都是未出閣的男兒郎,不是打傘就是戴著帷帽,個個涂脂抹粉,嬌羞異常。
“魏姐兒,今晚我做東,蓬萊閣請大伙兒吃席,你去不?”
蘇鐲笑容燦爛,一口大白牙,眼睛又干凈得很,雖然肌肉多了些,但也算得上英氣美女。
她是今年的榜眼,排名在嬈枳之上,不是才學出眾,主要是沒有嬈枳生得好。
自古以來探花都是前三甲最美的人擔任的,女帝陛下倒是直接,瞧見嬈枳生得好直接給了探花。
“不去!”嬈枳拒絕得干脆利落,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見夫郎。
蘇鐲癟了嘴,又勸道,“唐狀元都去,你確定不去?那可是九皇子殿下的產業,美男多得很,別人想去都沒機會呢!”
那她更不去了,萬一見到九皇子他瞧上自己了怎麼辦?不是嬈枳自戀,咱實話實說,她確實長得美若天仙,太危險!
行吧,蘇鐲也不好勉強,可能是魏姐兒剛來原城不曉得,蓬萊閣一晚上得花千金,若不是表弟出錢,她自己哪兒請得起這麼多新同僚。
糊弄完了游街,嬈枳騎著快馬回家,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見任長修,任少辭,還有任玖,她能想象得到他們此刻的心情,度日如年。
與城里的喧囂不同,農家小院兒過分的寂靜。
任玖在教導任睢刺繡,隨著天色越來越晚,他的耐心也越來越少,每隔幾秒就要朝那條小道上瞅一眼,在等他的妻主回家。
廚房煙火繚繞,三人都聞到了香味,任少辭做了好幾道菜,還買了肉。
“二爹爹,今天有肉嗎?”
“二蟹蟹,有柔嗎?”
任少辭嗯了一聲,想到什麼,囑咐幾人道,“等妻主回來了不要問她考得如何,若是沒中就沒中,再等一年也一樣。”
他不在乎她做不做官,人好好的就行。
“為什麼,干嘛不問,二哥你對妻主沒信心嗎?她肯定能中!”
任玖跟他想的不一樣,他在擔心妻主若中了,也被說了親事,對方要求她休夫怎麼辦?他不想步大哥的后塵。
越想越慌,少年不小心被針扎了一下,細嫩的指尖冒出血珠。
“小睢小恣,你們說,你們娘能中嗎?會不會不要三爹爹了啊?”
五歲的小娃娃耐心的繡著手里的帕子,上面是一朵紅花,聽說中了狀元要戴大紅帽子的,肯定需要紅手帕來配。
任睢不想理他,可瞧著三爹爹蒼白的小臉心生不忍,安慰道,“三爹爹,娘親最寵你,丟下誰也不會丟下你的,著急啥,你的守宮砂不是還在嘛,改嫁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