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是她欠任長修三人的,嬈枳始終記得。
其實,男子地位低下的大原也挺好,若非如此,她怎能得相里闕這般相待。
嬈枳抱住了他的細腰,下巴搭在自家夫郎肩上,“以后不用起這麼早,叫醒我便好,我娶你不是為了讓你伺候我,是想對你好,寵著你。”
她若需要伺候,買個婢子男侍又不是買不起。
相里闕粉唇微彎,輕輕將她推遠了些,“嗯,先用早膳吧,時辰不早了。”
今日早朝不會短,若不吃早飯可能難以堅持到那個時候。
凌晨之際,魏府的馬車已在外候著,嬈枳走出來時,一位勁瘦的女子從馬車上跳下,恭恭敬敬走了過來。
“家主。”
是一張生面孔。
嬈枳不用猜,是相里闕的人。
新婚不過三日,美夫郎已經將魏府改頭換面,處處是他的痕跡喜好。
魏府下人原本不多,相里闕一來,人可羅列。
馬車是低調的黑檀木和榆木所造,遠比嬈枳之前坐的那輛舒服。
“家主,奴婢迦藍,奉主君之命,日后隨身侍候大人。”
馬車外緣,女子清晰的嗓音傳入嬈枳耳中。
“知道了。”
她身為朝廷命官,身側沒有隨侍的小廝確實不妥,之前是無可信之人,也不方便,既然相里闕安排了,也沒什麼不好。
不過,這個男人確定沒有監視她的意思嗎?
前朝宮殿,數百位身著冠袍的大臣們下了轎互相寒暄,嬈枳也拱手帶笑,瞧見唐幻悉就靠了過去,與她同行。
“唐大人,幾日不見,又憔悴了不少啊!”
唐幻悉態度冷漠,消瘦的臉頰一派嚴肅之色。
“唐覺,不會吧,你耳朵也聾了?”
人家當官兒后都是越來越富態,可她倒好,越來越消瘦,像是受了虐待一樣。
深吸一口氣,唐幻悉也不看她,繼續朝金鑾殿走。
“魏大人,你我雖乃舊識,但既然同朝為官,還是喚表字的好。”
言下之意便是,唐覺不是她該叫的。
她為何事生氣,嬈枳心下有數,雖非故意,也算奪人所愛,唐幻悉生氣應該的。
“唐覺……”
“魏嬈枳,”唐幻悉打斷她,“我知非你之過,但本官不是圣人,做不到像之前一樣,把你當做我最好的姐妹,抱歉。”
嬈枳笑笑,搖搖頭,手臂勾住了她的肩膀。
她不是圣人,但是真正的君子,完全可以跟自己虛與委蛇,跟她發火才算真正把她當朋友。
“唐覺啊唐覺,你真可愛,我很喜歡。”
受情傷的唐某人:“……起開!”
“別介啊,我單方面跟你好,把你當做我最好的姐妹兒。天涯何處無芳草,今晚春風度,我請客!”
春風度是原城數一數二的秦樓楚館,遠比屏城里的美人還多。
“不去!”
唐幻悉甩開她,板著臉拒絕,走了幾步后,一本正經道,“去梨花落,你請。”
梨花落內皆戲子,也是給權貴人家取樂解悶兒用的,從外邊兒看就是茶樓,但遠比春風渡正經。
嬈枳嘿嘿一笑,爽快同意了,“還是你有眼光,送茶的那些小哥兒手摸著可軟。”
她雖沒摸過,卻聽別人說過,腰肢和小手都好摸。
“本官覺著,那些小哥兒的手還不如魏大人的摸著軟!”唐幻悉瞧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眼神莫名。
她的爪子又白又細,小的緊。
嬈枳瞬間抽回了手,雙眼警惕萬分。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唐覺,瞧上我夫郎就算了,如今還打起了本官的主意!”
唐幻悉哼了一聲,整了整衣袍,踏入了金鑾殿的門檻。
她渴求不得,魏姐兒不想要卻能輕易擁有,她在大理寺忙成了狗,日日跟罪犯尸體案子打交道,而魏嬈枳日日數錢看賬本,月例比她的都高。
唐幻悉又不是缺心眼兒,什麼都不在意。
百官最前面,身著皇子朝服的原景玨早早站在那兒了,似有心靈感應一樣,嬈枳走進去那一刻,九殿下回眸。
被瞧的人面無表情,胳膊肘搗了搗身側的唐幻悉,低聲提醒,“唐覺,九殿下瞧你呢。”
她避在了唐幻悉后頭,躲開了原景玨的視線。
唐幻悉抬頭,正好對上原景玨的目光,心中疑惑,但還是拱手行了禮。
九殿下回頭,沒有給她一丁點兒回應。
此女雖美,但此時他已生不起旁的心思了。
女帝罕見的早了,老態龍鐘的面容上,雙眼閃著奇異的光芒。
掃視了一眼群臣,她威嚴的旨意響徹整個金鑾殿。
“朕收到線報,邊境動亂,羌國蠢蠢欲動,我大原國庫空虛,若有戰事定難以抵抗,朕決定,增收三成賦稅,以充國庫,籌備軍餉!”
嬈枳心口一震,不可置信睜大了眼。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百姓的稅收重到了何種地步,商戶還好,可那些靠天吃飯的百姓,非農忙之際尚且食不果腹,哪里拿的出來那麼多。
再加三成,是要了他們的命!
她唇瓣動了動,想上前勸諫啟奏,可在她之前,戶部真正的管轄人,九殿下原景玨率先附和道,“母皇圣明,我大原就該提前準備,小國寡民,遲早是大原的疆土。”
“陛下,臣有本啟奏,三成賦稅是否太重了些?百姓哪里拿的出來那麼多?去年賦稅曾加了兩成,如今再加三成,豈不是占了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