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的。而且,“她”比在場大多數男鬼生得都高。
真是稀奇,剛直不阿的小閻君竟然也會娶一只男妖,還如此大張旗鼓的。
小閻君緊張的冷汗淋漓,恨不得抬腳跑上前相迎,卻生生克制住了,怕被嬈枳發現他要娶的妖是胡眷。
掌管地府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回做虧心事兒,偏偏對方神階還比他高出一大截。若非他與胡眷兩情相悅,相知相許,不然肯定是爭不過她的。地府的所有鬼妖都能作證。
紅繡球終于還是落入閻君之手,一對新人站在殿內,刺目的紅讓嬈枳怎麼瞧都不順眼。
她在下界奔波數千年,神力只恢復到巔峰時期的一半,近一萬載,不知那些雜毛鳳凰成長到了何種境地。
只要不是蠢材,該有與她一較高下的能力了。
“一拜天地!”
鬼司儀尖銳陰森的嗓音喚醒了胡思亂想的嬈枳,殿上的兩人早就朝著外界的浩瀚天地拜了下去。
“二問眾生!”
神仙成婚都有此環節,婚帖傳至九州,問四海八荒。姻緣鏡繞神界轉一周不過轉瞬的功夫,就算眾生不同意這門婚禮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原本走個過場就行,誰知姻緣鏡歸來那一刻,一聲懶洋洋的“且慢”清晰的傳入眾鬼耳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
小閻君心里咯噔一下,艱澀的扯著嘴角朝上座的女子點頭哈腰。
“不知帝姬殿下有何吩咐,小君不甚惶恐吶!”
他都快要被嚇出心臟病了,提心吊膽的,今兒過完了明兒得去醫院檢查一番,不能浪費了他的低保。
這閻君膽子也忒小了些。
嬈枳撇撇嘴,慢條斯理道,“本殿只是突然想起,閻君大婚,怎麼也得送份大禮不是。”
“我青陽氏有一種鳥名喚雙犀,最是忠貞不過,本殿手中恰好還有它的一些羽翼,特做了一頂羽冠贈與嫂子當新婚賀禮。”
此言一出,滿殿的鬼賓客齊齊朝嬈枳望去。青陽氏?那可是神界最難惹的種族之一。
小閻君白著臉賠笑,示意嬈枳左右的兩妖接過賀禮。
禮便不用了,她不搗亂他就謝天謝地了。
果然如他所想,嬈枳并不是單單送禮這麼簡單。
這位青陽帝姬抬手,不準兩只小妖碰她的賀禮,反而搖搖晃晃站起身,一手拎著神仙醉的酒壺,一手拿著華麗的冠子走了下來。
“承蒙小閻君多年照看,你難得娶一回媳婦兒,小妹當然得為嫂子親自戴冠!”
新郎君覺得他要被對方嚇出心臟病了,偏偏還沒有理由制止,只能看著嬈枳走到胡眷身旁,一雙鳳眸帶著濃濃的打量。
與“她”站在一處,嬈枳才真的確定這人很高,細腰長腿芙蓉肌,誰能想到地府還有這樣的佳人。
她伸了伸手,想扯掉新娘子的紅蓋頭。
小閻君睜大眼,呼吸都停了。
幸好,帝姬殿下還算有分寸,收回了手。
蓋頭之下的胡眷緊咬著唇瓣,眼中蓄滿了清淚。他能感受到,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就是嬈枳,她的聲音他永遠不會記錯。
頭上多了幾分重量,嬈枳踮著腳為他戴上了雙犀鳥的冠子,隔著一層紅蓋頭。
“小嫂子,本殿在這里,祝二位琴瑟和鳴,恩愛千年。”
她刻意壓低的祝福語溫柔而殘忍,輕到胡眷甚至能想象出這個女人的表情,唇角掛著淺淡的笑意,眸子里全是清冷和疏懶,滿不在乎。
他不是什麼小嫂子,是她的野狐貍啊,這才過了數千年而已,主人已經不記得他了嗎?
濃烈的不甘和憤怒充斥著他,胡眷一把扯下頭蓋頭,連帶著對方的冠子一同丟在地上,輕視的,高傲的。
今日的他極美,上了濃妝,被鬼精心打扮過,可被驚艷到的仍是他。因為站在他面前的神女一襲紅袍,額間一顆血紅的水滴,眼神迷離。
美人既醉朱顏酡些。
兩人皆望著對方,誰也不肯率先移開視線。
小閻君急了,撿起地上的蓋頭就要給胡眷重新蓋上,“我的小心肝兒,蓋頭現在還不能摘,不吉利!”主要是不能讓嬈枳神女看。
盡管已經遲了,小閻君仍想著掩耳盜鈴。只要蓋頭重新蓋上,就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萬一帝姬她喝醉了沒看清人呢?近視眼這麼普遍,說不準嬈枳就是!
胡眷推開他,淚眼朦朧盯著嬈枳,“你、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只要她還記得他是誰,只要她叫他一聲胡眷,他就跟她……
“知道啊,”嬈枳喝了口酒,輕笑道,“小嫂子嘛,我們不是在婚禮現場嗎?”
“……”
神他媽的小嫂子!
胡眷炸毛了,猛地踹開小閻君,怒火中燒的想去扯嬈枳的耳朵。
叫她喝酒,還喝得醉熏熏的!叫她連他都忘了!
指尖觸碰到了她發燙的耳朵,可擰的動作卻變成了輕柔的撫摸,剛剛還恨不得打人的潑夫變臉極快,抱著嬈枳放聲大哭,仿佛要哭盡幾千年遭受的孤獨寂寞。
“你個挨千刀的,忘了我就算了,難不成還不記得咱家的金屋了?我為你守身如玉守家業那麼多年,到頭來你卻叫我嫂子!姓嬈的,你對得起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