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青陽帝君十分滿意,心中贊嘆,這才是他的子嗣,青陽氏最好的繼承人。
“阿瑯,心中可還是在怪為父將青陽氏的重擔丟給了你?”年輕神君心不在焉,神色淺淡,故他才有此一問,卻并不想聽到肯定的答案。
聞言官瑯只是抬眸,靜望了他一瞬才道,“父君自有父君的用意,官瑯也有官瑯的責任,豈有怪父君之意,只能說造化弄人。”
老青陽帝君自然察覺到了他話語中幾不可聞的惆悵,不僅視若無睹,反而慢悠悠的拍拍少年肩膀,“為父是為你們好,以后你就會明白。我乏了,你且好好看家,別讓那丫頭毀了就成。”
說完,這位風流的帝君站起身,金色的衣袍折射出刺目的亮光,一聲招呼不打消失在瀲鏡內。
官瑯明白,他所說的乏只是倦了與他對弈,去尋紅顏知己而已。
只是真的是為他好嗎?少年神君察覺不到,甚至沒有辦法不生出絲毫怨懟之情。對方既是帝君,又為他父,他能如何?
嬈枳回家那日并未驚動任何人,牽著柯九思的手直接回了她的寢殿。萬年未歸,枳陽殿葳蕤依舊,寒玉鋪地,珠翠為窗。
守殿的男侍驚喜過后默默打量了柯九思幾眼,極有眼力見兒的端上了涼茶和糕點。
帝姬離家許久,說變了卻帶回了美人,說沒變吧瞧著與往日確有幾分不同,男侍心中思索,將當前的局勢一一說與嬈枳聽。
“殿下,您收藏的美人全被官瑯帝君遣散趕出了瀲鏡,不僅如此,新帝君甚至迎回了二十三位小殿……呸,老帝君的私生子,如今的青陽他做主,完全不把殿下您放在眼里!”伺候嬈枳久了,男侍在某方面難免染上幾分惡習,張揚跋扈,一臉的不服氣。
如今的枳陽殿只剩他一個了,殿下的勢力被官瑯瓦解了不少,可見是個心機深沉的。
嬈枳沉默著,倒是柯九思笑了,溫聲詢問他,“青陽氏可是子孫凋零?”
男侍不明白他的用意,抬著下巴不滿道,“我與殿下說話,你插什麼嘴,哪里來的小神如此不知規矩!”
他感受不到柯九思的神力,自然難免帶了輕視。神族狂傲,沒幾個謙和的,尤其男侍出身頗高,豈會給他好臉色。
嬈枳倒覺得沒什麼,懶洋洋翹著二郎腿,隨意道,“嗯,神族本就難孕后代,青陽氏身為上古神族,更是難上加難,這也是老東西處處留籽兒的原因,他倒是個例外,挺能生的。”
殿下都親自回答了,男侍再不滿也只能憋著,氣鼓鼓的望著柯九思。
“殿下,咱們什麼時候去找官瑯啊?給他個下馬威,讓他知道青陽是誰的地盤!”
繼位帝君了如何,老帝君加冠了又如何,名不正言不順,注重血脈的神族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承認他,就該趁他根基不穩時要他的命!
嬈枳淡淡瞥了小侍一眼,暗含警告,手上卻去拉柯九思的手,放在手心把玩,“慌什麼,本殿還沒跟這位新帝君見上一面呢,瀲鏡從里到外從上到下都是我的地盤兒,一個新來的,能掀起什麼風浪!”
緩緩抽回手,柯九思站起身,細細打量枳陽殿的景色,眼神幽深。
不愧是神界,縱使他踏遍大千世界,最向往的,還是這里。因為這里住著能掌控一切的神,凌駕萬物之上。
“枳枳還是不要輕敵的好,官瑯可不是能輕易對付的小角色。”
他是他見過的第一個神,也是讓他明白什麼是神的人。
嬈枳樂了,“你覺得本殿是能輕易對付的小角色嗎?”
他強,她只會比他更強,四海八荒,除了那些老怪物還有沒幾個比她年長的神,青陽帝姬嬈枳少年英才,沒幾個對手。
女孩兒自負狂傲的模樣瞧得柯九思隱去嘆息,只剩寵溺。
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哄她,“枳枳當然厲害,最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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瀲鏡的主人歸來,縱使官瑯未曾覺察,每日高飛的鳳凰鳴啼聲難免更加高亢嘹亮,他想不知都難。
父帝給了他一半神脈,整個青陽全在官瑯掌控之中,可瀲鏡能攔得住任何人,卻攔不住早認她為主的嬈枳。
白袍銀發的新帝君處理完公務,命婢女去請帝姬前來,順道瞧瞧枳陽殿是否多了身份不明的客人,若有客到訪,一并請來。
秀麗娟雅的女侍直接都來請她了,可見她的帝君已經確定她回來了。
嬈枳扔掉被啃得只剩核的桃子,換了一個繼續啃,含糊不清道,“想見本殿讓他自己來!”
多大的架子,真是抬舉他了!
婢女不吭聲了,俏臉有些紅,還想著如何請她。
讓她家帝君親自來,帝姬怎麼說得出口,帝君尊貴,為神慈柔,也不是被這麼欺負的。
“殿下……”
猶豫不決之際,寢殿的珠簾被一只手掀起,露出一張和她帝君一般俊美的面容,只是帝君多了一絲涼薄的神性,這位先生更加溫和一些,眼眸深邃,看起來年齡也更大些,像個長輩。
柯先生唇角噙著笑,替嬈枳找了個不走心的借口,“枳枳最喜歡的那雙鞋子晌午染了泥,行走不便,只能勞煩帝君親自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