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伸手,用指腹拭去。
室內氣溫有些低,他拿起遙控器,調高了一些溫度。
然后執起她的手想幫她放回被子里。
目光掃到她的手腕,沈宴的視線一頓,不由得帶上了憐惜。
他站起身,輕手輕腳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他手里拿著一支藥膏走進來。
擰開蓋子,將有些冰涼的藥膏仔細的幫她涂抹在那條淡粉得快要看不清的疤痕上。
只要再用幾次,應該就能好了。
手腕涂完,然后是腹部,最后是小腿處。
她身上的幾處傷口,沈宴都認真的一一幫她涂抹完成。
整個過程,顧淺悠都沒有被吵醒。
她睡得很香,冰涼的藥膏涂在身上似乎很舒服,她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沈宴把藥膏的蓋子擰好,放在床頭柜上。
然后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
頭發上的水漸漸地不再往下滴,慢慢的干了。
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坐了很久,也看了很久。
直到窗外天色泛白,他才驚覺自己居然坐在這里看了她一晚上。
沈宴站起來,垂眸望著她,舔了下干燥的唇角。
還是沒忍住。
他兩手撐在她的兩側,俯下身,在她唇上,輕輕的印下一吻。
……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睡覺的時間總是格外的長,特別嗜睡。
醒來后還是一副沒睡醒的顧淺悠呆滯的坐在床上醒神。
后知后覺的發現這是個陌生的房間。
不是她和沈宴的臥房。
思緒漸漸清晰。
顧淺悠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因為契約的事和沈宴鬧得不可開交。
準確的說,是她在鬧離婚。
窗外日光正盛,沒有忘記昨天晚上的堅持,顧淺悠翻身下床。
樓上樓下找了一圈,沒有發現沈宴的身影。
最后還是管家告訴她,沈宴一早就去了公司。
沈宴是不是在逃避?
顧淺悠咬唇,撥了個電話過去。
“喂?悠悠?”沈宴的聲音從電話那邊響起,聽起來有些疲憊。
“昨天晚上不是說今天去民政局的嗎?你現在在哪?”
沈宴默了一下,“真的要離嗎?”
顧淺悠怔了一下,像是有什麼從心底被割裂開。
良久,她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那邊又靜了一會,沈宴才開口說道,“那我先去沈家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過去。”顧淺悠打斷他的話說道。
她就那麼迫不及待和他離婚?
沈宴眼底一片苦澀,想說些什麼,最終只是應道,“好,我九點前會到。”
九點前,顧淺悠在民政局門口見到了沈宴。
沈宴穿著正裝,也依然擋不住滿臉的疲憊,眼下的烏青像是一整晚沒睡。
沈宴見到她,開口問道,“吃早餐了嗎?”
顧淺悠搖了搖頭。
她醒來已經挺晚了,擔心吃了早餐會遲到。
沈宴抿唇,彎腰從車里拿出一份中式早餐遞給她。
顧淺悠看著那份早餐,心里百感交集。
【他居然還記著我吃沒吃早餐……】
沈宴往前遞了遞,“你不吃早餐會低血糖。”
顧淺悠垂眸接過,低聲道,“謝謝。”
沈宴看著她的目光似有千言萬語,她趕緊低頭不和他對視,率先邁開步伐。
“確定了嗎?”辦事人員一臉冷漠,“確定了就去拍照,再簽個字就可以走了。”
顧淺悠攥緊筆,唇角咬得發白。
她……確定了嗎?
第117章 為什麼?
顧淺悠握緊手中的筆,腦中思緒萬千。
最后只是在心中低低的喊出一個名字:
【沈宴……】
坐在一旁沒動靜一直看著她的沈宴自然聽到了這聲,他幽黑的雙眸定定的鎖著她,輕聲問道,“怎麼了?”
顧淺悠頓了一下,抬頭看他一眼。
沈宴今天看起來有些頹廢,襯衫領口開著,往日里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發型此時也軟塌塌的,無精打采的耷拉下來,冷冽的眉眼間帶著些許倦色,眼下的烏青尤其明顯。
不可抑制的,顧淺悠腦海中突然快速的過了一遍和沈宴相處的種種。
眼眶突然有些酸澀,顧淺悠咬唇,垂眸躲開他的視線。
“還糾結嗎?這事咱們可以改天再說。”
沈宴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想起自己來到這里的目的,顧淺悠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吧……】
不再猶豫,她在簽字那一欄上,快速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顧淺悠三個字簽上去,沈宴瞥著那三個字,神情黯然。
他拿起筆,把顧淺悠推過去的那張紙上,抿唇,唰唰的簽了自己的名字。
流程走得很快,辦事人員估計也是每天面對很多來離婚的夫妻,表情冷漠麻木不仁。
也沒有勸解的流程,確認無誤之后,最后把兩本紅色的本本發給兩人。
離婚處很多人,一大早就排起了長隊。
辦事員公事公辦的利落給兩人辦好就開始叫下一位。
和隔壁結婚處歡天喜地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新人不一樣,離婚處排隊的人全程毫無交流。
走廊不大,又在排隊。
出去的路有些擠,沈宴站在人群那一側,護著她不被人群擠到。
注意到他的舉動,顧淺悠心下更加酸澀,她加快腳步,出了辦事大廳。
沈宴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他的腳步聲,她分辨得出來。
但她沒有回頭,她怕自己會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