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安靜。”
狂暴中的野獸聞聲停止了攻擊。
牠們包圍在人群外面,哪怕此刻面對的是自己的愛人、孩子與朋友,眸子有的也只是冷漠,而無半分屬于人類的情感。
顧奕坐在椅子上,看著顯示屏里的畫面,指尖一下一下敲動扶手。
“很遺憾,你們現在已經成為了我的俘虜。”
牠稍稍頓了一下,用最溫柔的嗓音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我是個很民主的人,所以你們可以選擇成為野獸的食物,也可以加入我們作為異形人中的一員,當然,我不會強迫你們選擇任何一方,這一切全憑自愿。”
好不容易撞開通往天臺的門,一個警員忿忿不平道:“可真是不要臉,如果不是被強迫,誰他媽會愿意成為異形人,腦子有包嗎?”
南顏聽到腦子有包的四個字,沉默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她覺得成為異形人并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可怕,當然,如果能自主選擇獸化品種那再好不過。
像貓啊狗啊狐貍啊兔子啊這些,就很可愛。
至于蟑螂野豬臭蛇這種丑不拉幾的,嘖嘖嘖,想想都覺得晦氣。
“老大,有信號了,我這就通知局里!”
房燦聽見下屬興奮的聲音,眉心緊蹙,“把手機給我,我來說。”
“是。”
吳正乖乖把手機遞過去,對于老大的決策沒有任何異議。
很快,電話接通。
房燦站在天臺邊緣,語氣平靜,“顧奕已經控制了整座廣場,被挾持的人質有數萬人之多,牠正計劃著進行超大規模的感染,預計三個小時內就會完成,我的建議是,啟用導彈級武器,轟炸茂銀廣場,將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房燦話落后,現場鴉雀無聲。
南顏挑高了眉,對于他如此不畏生死的提議,在心里豎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氣運子,這狠勁兒,確實能干大事。
但是很抱歉,她現在還不想這麼快就game over。
房燦看到南顏往樓梯那邊走,匆匆結束通話,抬腿攔住她,“你要去哪兒?”
“上廁所。”
南顏從一旁繞過去,她當然不能說自己要去打小報告,依照目前的形勢來看,能救房燦狗命的,就只有顧奕了。
“我陪你。”
南顏頭也不回,“不用你陪,這太有損我的聲譽。”
房燦擰了擰眉頭,跟上她,“可是底下很危險……”
“反正這里都要被炸掉了,早一點死和晚一點死又有什麼區別呢?”
南顏轉頭對男人笑,淡然陳述事實,神色里沒有半分怨懟與不滿。
她能理解對方的考量,與整座城市相比,區區幾萬人的生死自然算不了什麼。
可惜,他們二人立場不同。
房燦步子頓住,他看著南顏漸漸遠去的背影,內心的愧疚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她如花般燦爛的生命本不該這樣草草結束。
如果他們兩個人能有以后,該有多好……
異形人將游客堵在一樓的各個出口,上面的樓層空無一人。
南顏匆匆瞄了幾眼底下的場景,找到播音室,果然在里面看見正在喝咖啡的顧奕。
她趕在對方發難之前,先出言質問,“咱們不是說好了在福溪山碰頭的嗎,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顧奕品了口杯子里苦澀的液體,側眸看她,半笑不笑。
“不跟你的房警官在一起,跑來找我做什麼。”
“咱們兩個是一伙兒的呀,我當然要過來找你。”
南顏靠近顧奕,她坐在牠身側的桌子上,抱著手臂,表情嚴肅。
“你騙我的這筆賬先記著,我現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房燦聽見了你在廣播里的話,已經向異管局的高層提議,讓他們轟炸茂銀廣場,所以導彈隨時都有可能砸在你頭上,你現在想想該怎麼辦吧。”
“原來是死到臨頭了,才不得不過來找我救命。”
顧奕笑著放下咖啡,牠伸手攬住南顏將她放到自己腿上,深碧色豎瞳里流淌著危險的光芒。
“你舍不得房燦死。”
陳述句的語氣,暗藏殺機。
南顏早就預料到顧奕會拿她救房燦說事,手指搭上牠的肩膀,形成一種自然而然親昵的姿勢。
“我沒有舍不得,只是如果就這樣殺了房燦,你不覺得太便宜他了嗎。”
顧奕臉上出現興味,盯著南顏的眼睛,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南顏彎唇,語調輕而緩,“房燦一向最痛恨異形人,死在他手底的異類更是不計其數,設想一下,如果他變成了異形人,內心該有多麼的痛不欲生,這樣是不是就能報了你被監禁一個月的仇?”
“好主意。”
顧奕聲線愉悅,牠傾身,想親吻南顏櫻紅的唇瓣,卻被躲開,冰涼的唇只落到她的臉頰上。
顧奕捏住南顏的臉頰,固執與她吻過之后,才笑吟吟道:“顏顏,我可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南顏心里清楚,顧奕口中的喜歡,并不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愛,僅僅是在夸獎她愈發符合牠的心意罷了。
就像與她接吻,也只是因為這樣會讓牠舒服,而不是戀人間情難自制時的親昵。
“所以,你是想大家一起同歸于盡,還是先感染了房燦,待度過眼前的危機后再來日方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