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錯過時辰,也不必再穿那沉重繁瑣的朝服。
南顏就為南黎拿來輕便的圓領袍衫,身量高挑的少年天子越發有了成人氣度。
南黎乖順站著,垂眸看南顏為他整理腰帶的纖纖玉手,語氣委屈。
“皇姐,我前幾日不過想提拔一個武將,寧奕臨竟直接將那人逼得辭官回鄉了,如今滿朝文武都是他的黨羽,也不知這大盛到底是姓南還是姓寧。”
南黎登基四年有余,這江山卻牢牢把持在一個外姓人手里。
南顏意在將南黎培養成一個賢明正直的君主,從未將自己的計劃透露給他半個字,只淡淡道:
“懷淵當初既力排眾議助你上位,足以說明他是個遵循綱常、信奉禮教之人,待你有了治國之能,他自會隱退還權,你只管修身慎行即可。”
大盛國早已定下規制,做駙馬,自然不能再插手朝政。
南黎聽南顏直接喚寧奕臨的小字,以為兩人已經達成約定,握緊拳頭,心上涌出濃濃的陰霾。
江山和皇姐,他一樣都不準寧奕臨染指。
也只有死人,才會永遠安分守己。
南顏到底沒有陪南黎去騎馬,她想著寧奕臨該醒了,用完早膳就在少年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讓宮人將自己抬回去。
一上車輦,南顏盈盈帶笑的眸光瞬間沉下去,命子音近前。
“查,昨晚誰出過鳳陽宮。”
她要殺寧奕臨唯有幾個心腹知情,昨夜用來誆他的借口也只在鳳陽宮流傳,南黎是如何知曉她要嫁人的。
子音心頭一秉,趕忙應聲稱是。
回到鳳陽宮,巧奪天工的云絲繡鞋踩著太監背脊下鸞車。
南顏讓宮女去御膳房端些膳食過來,坐在銅鏡前往頭上加了幾只珠翠,唇角微微一勾,便將勝利者囂張得意的姿態渲染了個淋漓盡致。
寧奕臨不是一直腹誹看不到她的真心實意嗎,那就讓他好好感受一下,被瘋子癡戀是何種滋味。
將寧奕臨囚在密室一輩子生生耗盡他的黑化值,清緣那邊就拿的是性轉版“替身文學追妻火葬場”劇本盡力補償好了。
她也不想這麼壞,要怪就怪戰神自己,誰叫他那麼貪心占了人家氣運子的身體。
南顏沒讓宮女伺候,親自拎著食盒進入密室。
男人已經醒了,盤腿坐在床榻之上,俊美面容雖有種蒼白的病色,深瞳里令人心驚的銳利卻不減半分。
他直勾勾盯著南顏,仿若一條隨時都會撲上去咬人的惡獸。
南顏鎮定自若走到圓桌旁,將食盒里裝著精致菜氏一一拿出來,豆蔻紅指捏著瓷白玉盤,煞是好看。
“餓不餓,本宮帶來了你最愛吃的牡丹魚片,你傷得那麼重,可千萬不要任性,養好身體要緊。”
寧奕臨聽著南顏的虛情假意,眼神譏誚。
“不是說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為什麼干脆不殺了我。”
“酒后的渾話,怎麼能當真。”
南顏輕笑,她端著玉碗走向寧奕臨,剛靠近,便被他一把拽過去,掐住脖頸按在床榻上。
玉器跌落在地,與搖晃鐵鏈共同奏出叮鈴脆響,骨節分明的大手似鐵鉗,扼得人喘不過氣。
南顏也不驚慌,直接抓在寧奕臨心口,手指微微用力,他臉上的血色就徹底消失了個一干二凈。
在純白紗布沁出血色時,寧奕臨不得不放開手。
南顏轉換姿勢壓在男人身上,撫著他的鼻唇,裝模作樣嘆氣。
“本宮方才不是還說莫要任性,你這就平白吃了頓苦頭,下回可記得要聽話?”
寧奕臨臉色難看至極,他想將南顏推下去,手臂卻根本使不上力,反而因牽動傷口,疼痛越發劇烈。
南顏手指游離到寧奕臨胸前,隔著衣裳輕輕勾撓,自然而然的親昵哪里還有半分從前違心侍奉的屈辱與不情愿。
“行事要審時度勢、長慮顧后,這不是懷淵教給本宮的嗎,怎的一朝失勢,你反倒先自亂陣腳了?”
寧奕臨冷笑,伸手攥住床頭蜿蜒銀亮的鐵鏈,纏在南顏脖子上。
南顏這回沒有再反抗,看著對方,笑靨如花。
“能與你死在一處,乃本宮幸運歡欣之事,只是可憐寧府上下千余人,原本好好享受著富貴生活,卻要在一夕之間殞命,不知來世能否托生個安順無虞的好人家。”
寧奕臨怎會聽不出南顏明晃晃的威脅,他咬著牙,手指一根根用力,纏繞纖細玉頸的鏈條卻分毫沒有收緊。
縱然寧王府在朝中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如果真的殺了南顏,南黎那個蠢貨定然會發瘋讓所有人陪葬。
片刻后,寧奕終于徹底放棄殺掉南顏這個念頭。
他松開手,任憑對方壓著,深如古井的茶色瞳孔讓人看不透情緒。
“無論你有什麼目的,今日不殺我,你一定會后悔。”
第181章 公主與權臣與誘奴4
“明明殺了你才會叫我后悔終身。”
南顏笑著改了稱呼,她雙手捧住寧奕臨的臉頰,在他艷色斐然的薄唇輾轉親吻。
分開時,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
南顏用指腹輕蹭男人因不愿打開齒關被咬破的下唇,語氣無比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