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皇宮規制,公主應由二十四名宮人隨身伺候,南黎擔心人手太少照顧不周,又額外給南顏添置了二十個宮女、太監。
但此刻被記錄在案的,就足有十七人,這還是南顏已經謹慎提防的結果。
可想而知寧奕臨的手伸的有多長。
就在南顏閱覽那些宮人的詳細信息時,清緣狀似不經意的開口。
“今日朝會上,皇上竟要割讓三城之地贈予夷族人,不知邊關的將士們知道后,該有多寒心。”
“割讓三城?”
南顏眉頭狠狠皺起,南黎腦子里裝的是漿糊嗎,大盛又不是那積弱小國,何至淪落到要俯首求和的地步。
“想來是出于一時意氣吧,論沉穩與籌謀,皇上當真不及公主十分之一。”
清緣毫不避諱的踩低南黎捧南顏。
若是旁人說這話,難免有討好諂媚的嫌疑,可清緣滿眼的仰慕迷戀,只會讓人覺得他的肺腑之言再真心實意不過。
南顏沒有被南黎要割地的事情氣昏頭腦,捻著持珠揣測清緣無緣無故跟自己說這些的用意。
想要離間他們姐弟嗎?這種手段未免過于淺顯青澀。
南顏表情淡淡,“你明知此舉不妥,為何不阻止皇上,本宮讓你暫代攝政王之位,可不是讓你做個花瓶擺在那里好看的。”
清緣見南顏神色間未有半分惱怒,以為她認同自己的奉承,艷絕無雙的深眸仿佛裝著攝魂的鉤子一般。
他近前半步,抬手為南顏捶肩,力氣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皇上再不濟也是九五之尊,整個天下唯獨您才有資格對他嚴管說教,可惜公主為女兒身,否則那高位……”
清緣故意只將說了一半,未盡之言里帶著濃濃的惋惜。
從南顏的種種行跡來看,他早已斷定這位長公主絕非甘心困在后院相夫教子的平庸女子。
讓江山葬送在他們姐弟手里才最有意思,也不負那位得道高僧所謂“雙生子,覆乾坤”的讖語。
南顏聽著清緣的攛掇,心下了然。
她輕輕嘆息一聲,垂著眼皮,側臉流露出幾分脆弱。
“可本宮若身為男兒,大概早已死在權利的爭駁旋斗中了,皇家的感情豈是你一個外人能懂……以后這話莫要再說,本宮不愛聽。”
第185章 公主與權臣與誘奴8
清緣記憶里的南顏,向來高高在上容不得半分頂撞,他話還未說出口時,就已經做好了會挨巴掌的準備。
然而此刻的她眉眼憂郁,神色黯然,落寞脆弱的姿態極易讓人心生憐惜。
不過也只有短暫的一瞬罷了,轉眸間,她又是那個尊貴驕傲的長公主。
南顏捏住清緣的手,將持珠套到他腕上,眉眼間是一抹極其少見的淺淡溫柔。
“本宮見出家人總愛拿串持珠,也不知是因何緣由,但聽宮人說這鴿血翡翠有靜心安神之效,你且戴著吧。”
“謝公主恩賜。”
血紅珠串上還停留著女子的馨香余溫,不必問,他也知曉此物價值連城。
清緣掌心握緊記子留,眼睛盯著南顏的背影,須臾,抬腿跟上去。
“這還是您第一次賞給奴物什,奴定當日夜隨身裝帶,潛心求佛,只愿保佑公主身體安康,福壽綿延。”
“你有心了。”
南顏隨口道,繡鞋停在緊閉的房門前。
伶俐宮女聽見里面綽約的腳步聲,趕忙推開門,頭深深低著。
南顏隨手將賬本遞給她,緩步移向寢殿。
人前,清緣不必再做柔順卑微的姿態,他擔心被人聽出端倪,便愈發靠近南顏,壓低聲音與她耳語。
輕盈呼吸吹拂在耳廓上,二人間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黏膩氛圍。
“公主,奴聽聞后宮多了位良人,想來皇上也到了該成家的年歲,您看是不是要操持選秀之事,也好盡快為皇家開枝散葉?”
“此事稍后再議,朝堂之上若有官員提起,你直接壓下便是。”
南顏聽清緣說起選秀,眉頭皺起。
有先帝的教訓在前,她并不想讓南黎過早接觸女色,十七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哪能由著他亂來。
清緣早就預料到南顏會有此類說詞,不遺余力挑撥是非。
“奴知道公主與皇上要好,可皇上到底是天下之主,不能只做您一個人的弟弟,況且公主早晚也是要成家的。”
“清緣。”
南顏未作旁的表示,只沉聲叫了句清緣的名字。
清緣聽出南顏心情不悅,立刻噤聲,同時卻忍不住納悶。
公主既然生氣了,為何沒有動手打人?
一而再的寬容,讓他有種自己在“恃寵而驕”的荒誕之感。
二人皆是出塵俊逸的神仙樣貌,一紅一紫兩道長影在長廊下并肩而行,仿若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卷。
清緣隨著南顏走進寢殿,無意識看了眼密室的方向,反應過來后及時收回目光。
明明只過了幾日,從前種種卻讓人覺得恍如隔世。
青銅香爐白煙裊裊,殿內彌漫著好聞的雪松香。
南顏臥在榻上,拿起未看完的古籍,清緣則自覺跪在一側,修長手指落在女子華貴宮裝下纖直細軟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