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停下筷子,眉頭皺起。
“可林老大人早就放言,只要寧奕臨一日穩居廟堂,他便一日不戴烏紗,如今寧奕臨更勢如日中,我怕再次寒了他的心。”
自南顏為了讓南黎坐穩皇位引狼入室,以林聞庭丞相為首的保嫡派便漸漸被打壓得抬不起頭。
直至三年前,寧奕臨在新帝年幼無力庇護之際構陷貪污之罪將林丞相逼出朝廷,他這才真正一手遮天。
“你只管將人請來便是,懷淵那邊我去游說,讓他以后莫要再為難林老大人。”
南顏努力在還權的過程中給“攝政王”一步步洗白。
以后總歸要當一家人的,哪能讓黎兒始終對姐夫懷恨在心。
南黎聽南顏又要去找寧奕臨,垂眸嗯了聲,拿著筷子的手卻越捏越緊。
就算跪在地上求,他也要把林丞相求來。
只有早日掌了權柄,誅殺那亂臣賊子,皇姐才不必再受委屈。
南顏自是不知南黎心中所想,用完膳又叮囑他幾句,這便回宮了。
途中,子音來到南顏身前,將她打探到的消息盡數稟告。
“回公主,奴婢昨夜看見皇上與鵲喜先后從落梅軒出來,鵲喜的衣裳與您宴會上那件十分相似,旁的就沒有什麼了。”
南顏沒想到那張紙條還牽扯到南黎,經過短暫的詫異后,稍加思索便大致明白了來龍去脈。
她倒沒有多生氣南黎的自作主張,只是感慨少年手段稚嫩,輕易被抓到了把柄。
如果是真的寧奕臨,南黎此番行徑,接下來的日子不知要受多少氣才能平息那人怒火。
回到鳳陽宮。
南顏詢問宮人,得知清緣昨夜便回去了,微微頷首,收拾一番,去密室找寧奕臨。
寧奕臨生了顆好腦子,不用白不用,以他的聰慧,定然知曉如何兵不刃血削弱各藩王實力。
寧奕臨自打被囚,便日日與南顏同床共枕。
昨夜她遲遲未到,他孤枕難眠,就拿起宮人送來的書籍打發時間。
«鎖郎記»、«縛君歡»……還有個勞什子«霸道公主強囚嬌嬌駙馬»。
也不知南顏是從哪里找來的這些話本子,皆是記敘女子將心愛之人囚于牢中,經過一系列他逃她追他們都插翅難飛的錯綜復雜事情后,二者終于心意相通、百年好合的美滿故事。
雖然寧奕臨以前從不看諸如此類莫名其妙的東西,現下卻不得不承認,最后一本確實有點意思。
寧奕臨聽到門開啟的動靜,立刻將書合上,抬眼看過去,撞上女子盛著盈盈笑意的瑰麗美眸,如同抓到妻子晚歸的丈夫,沉聲質問。
“你昨夜宿在何處?”
南顏眼神揶揄,“區區一夜不見,懷淵何必如此緊張,難不成是醋意大發,擔憂本宮另覓新歡嗎。”
“你大可一試。”
寧奕臨冷哼,除了不給自由外的好生招待,讓他全然沒有身為階下囚的自覺。
南顏彎唇,走到男人身側,裝模作樣嘆了口氣。
“黎兒昨夜落水,我作為親姐姐,自然要悉心照料,懷淵覺得自己受到冷落也不要埋怨,誰叫你結黨營私、勢力盤更錯節,本宮黜邪崇正匡扶皇權,不知要花費多少心力。”
“臣顧念與殿下的情誼,即使龍椅伸手可摘也未曾動過半分心思,如今卻落了個朋比為奸之名,殿下當真薄情寡義。”
寧奕臨盯著由遠及近的南顏,笑不達眼底。
他從前便如此,心情好時彎著眉眼喚一聲顏兒,心情不好便陰陽怪氣叫她殿下,頗有種劃清界限之意。
而依照兩人當時的關系,也只有南顏伏低做小哄他的份兒。
南顏勾起寧奕臨鬢邊的一縷發梢,語氣幽幽。
“難道懷淵不是擔心強坐龍椅名不正言不順,被藩王群起攻之,這才留下我姐弟二人性命?”
好在南黎不像先帝那樣荒淫無道,若他已經有了子嗣,南顏毫不懷疑寧奕臨會不會痛下殺手去父留子。
“既然臣在殿下心里如此不堪,殿下又因何對臣一往情深。”
寧奕臨握住南顏的手,神色里倒不見諷刺,似是真的在等對方為自己答疑解惑。
“自然是懷淵生得美若天仙,才會讓我情難自抑,若是換成旁的人,我早一刀殺了,又怎會花費這麼大的功夫,為你建造這間密室。”
南顏好聽話張口就來,反正事實真相無憑無據,還不是任由她亂說?
寧奕臨道了句膚淺,黑化值卻從兩百下降至一百九。
顯然,他很是受用南顏方才的話。
南顏坐進寧奕臨懷里,摟著他的脖子,巧笑倩兮。
“藩王之患一日不除,我就一日難以顧全小家,不知懷淵可有良策,助我解決眼前之急。”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可我要是幫了你,于我而言有什麼好處?”
寧奕臨大手搭在南顏腰上,冷靜的跟她談條件。
先帝無德,各路藩王傭兵自重,想從他們手中奪權,絕非一朝一夕可以成事。
如今他被南顏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室,滿朝文武更無人能與其抗衡,想必用不了多久,那群人的爪牙就會再次染指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