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側,戒備何其森嚴。
那人還沒動手,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侍衛按住。
“皇上小心,有刺客!”
南黎聞聲回頭,看到侍衛呈上搜刮出的暗器,眸底劃過冷色。
他抬手搭上劍柄,走過去,表情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誰派你來的。”
男人咬緊牙關,被侍衛踹了幾腳,一下子痛哭流涕。
“皇上饒命,長公主以小人爹娘和孩子的性命作為要挾,小人不敢不聽啊!”
此言一出,偌大軍營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唯余男人的乞哀告憐。
天下誰人不知,當今圣上與長公主親密無間,又怎會有如此滑稽荒謬之事?
穿著鎧甲的瘦高男人見此情景眸光閃爍,來到南黎身側,情真意切道:
“皇上,您領軍在外,留長公主坐鎮中央,若其有顛倒乾坤之心,卑職以為……”
男人話沒有說完,就被一劍割破喉嚨,永遠閉上了嘴巴。
少年臉上濺著滾燙的鮮血,幽黑瞳孔陰戾駭人,“誰再亂嚼皇姐耳根,朕絕不輕饒!”
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如鵪鶉一般栗栗危懼。
皇上無疑是在用實際行動表明,他對長公主毫無保留的信任,哪個不長眼的還敢再去搬弄是非?
抬手刀落將另外一人也殺了,南黎握著滴血的佩劍,嗓音輕描淡寫。
“將此二人大卸八塊懸于營外,讓朕那些叔伯好生看看,謀逆不軌是什麼下場。”
“是!”
侍衛當即領命,將兩具溫熱的尸體拖下去。
南黎看見人群外臉色發白的小德子,挑高眉梢神采飛揚。
“告訴皇姐,朕于落日余暉下,絞殺刺客兩名,明察秋毫、英勇無匹。”
……
南顏本以為不歡而散后,清緣會真的告病在家糾結幾日。
不曾想他第二日便準時出現在朝堂,著一襲華貴紫袍立于大殿之上,半闔著眼眸,讓人猜不透其內心想法。
而且他似乎沒有跟任何人交流的意思,太監一宣退朝,就本著臉大步離開,不給南顏召見他的機會。
南顏覺得這人怪莫名其妙的,沒有理會他,處理完政事,去鳳陽宮調戲寧奕臨。
南黎連戰皆捷的消息傳回云京城,皇宮內外皆喜氣洋洋,天子威望與日俱增。
又過了半月,形勢一片大好,南顏心里卻有些不安。
她已經數日沒有收到密函。
云京與邊境相隔甚遠,即使有驛站傳書,她這邊也是延遲了好幾日才得到關于南黎的消息。
就在南顏的憂慮達到頂點時,她同時得到了兩個最壞的消息。
一是南黎率萬人隊伍乘勝追殺夷族首領蒼格氏,至今下落不明。
二是蜀王南瀚及其余八大王以勤王名義舉兵趕赴云京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南顏看到那封呈稟南黎失蹤的信函落款已是七日前,指尖微顫。
她沒有歇斯底里責問信使南黎為何會出事,而是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冷靜下來,召林丞相進宮商討對策,然后以監國名義給諸王寫了幾封詔書,斥責他們未經傳召便私自上京,令其速回封地。
南顏知道此舉在南瀚等人眼里起不到任何威脅作用,只能期盼邊境盡快傳來關于南黎的好消息。
直至深夜,身心俱疲的南顏這才回到寢宮。
她沒什麼胃口,只草草吃了點東西,沐浴后去找寧奕臨時壓著眉心,很明顯心不在焉。
寧奕臨看到南顏這般,放下手里的荷包,神情自若。
“蜀王來了?”
“你怎麼知道。”
南顏表情詫異,明明她也是今日剛得到的消息,寧奕臨整日足不出戶,又怎會知曉外面的動向?
“我本以為憑你的聰慧,早該在南黎離開云京時便想到會有今日,現在看來……”
寧奕臨輕嘖,就差直接寫張蠢字貼南顏腦門上。
南顏聽懂寧奕臨的挖苦,加上擔憂南黎的安危,臉色著實稱不上好看。
她坐到椅子上,皮笑肉不笑道:“他們來了又如何,大不了任鐵騎攻破這皇城,再不濟還有你給本宮陪葬,本宮就算死,也是個風流鬼。”
寧奕臨面不改色,“既然不提等著南黎來救你,看來他如今也自身難保,是重傷難行,還是已經一命嗚呼與你父皇母后團聚了?”
“寧奕臨!”
南顏沉著臉叫了聲寧奕臨的大名,顯然有些生氣。
“你再亂說,信不信本宮把你的烏鴉嘴縫上。”
寧奕臨喉間溢出笑聲,從榻上起身,行走時脖頸處仍綁著的鐵鏈叮鈴作響。
他伸手抬起南顏的下頜,氣勢里的鋒芒畢露與初時無甚差別。
“沒親眼見到南黎的尸骨,你定然是舍不得死的,然蜀王手段陰毒狠辣,你覺得你這個親侄女,在他的陰謀算計下能活幾日?”
南顏拍開寧奕臨的手,脊背挺直,“誰說江山已經是二皇伯的囊中物了,四皇叔、七皇叔皆養精蓄銳多年,未嘗沒有抗衡之力。”
“哦?”
男人拉長尾音,耐人尋味的語調,擺明是在調侃揶揄。
“可那跟你有什麼關系?無論誰上位,你都是塊必除的絆腳石。”
南顏被寧奕臨毫不留情挑明現狀,手指不由得攥緊。
豈止她,清緣怕是更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