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聞言,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不過夏千歌注意到,他的胸口起伏似乎緩了一些。
他沉吟了幾秒,走到主座前,手伸向兩旁道:“各位坐。”
眾人互看了一眼,坐了下來。
沈老爺也掀著衣袍坐下,才繼續道:“本來這種事,不該污了各位仙家耳朵的,不過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種事,那我也不好再瞞著各位仙家了。”
他環視了他們一圈:“不知各位,是否知道……菜人?”
眾人同時喉頭滾動了兩下。
“略有耳聞。”夏千歌說。
“那我也就不多做解釋了。”沈老爺似乎也不太喜歡這種血腥的場面,皺了皺眉,將這描述給略了過去,“我夫人,就是在一年前,死于菜販之手。”
眾人怔了下。
難怪他們一進府,就沒見到沈夫人,原來是已經死了。
夏千歌想到了之前君洛說的事,看了她一眼,見君洛一臉淡定。
“難不成沈夫人也是被當做菜人了?”宋清許問道。
沈老爺點頭:“是,那日我夫人出門,和下人不小心走散了,不知怎麼就被一群流民給抓著了,送去了菜攤上。那菜攤老板不知我夫人身份,只當是普通送來的菜人,等我知道以后趕去,我夫人已經……”
沈老爺面孔扭曲了一下,露出痛苦的神色:“這些年來,我一直后悔不已,不該在這亂世,放我夫人出門的。后來,我就在家里設立了靈堂,希望告慰她的在天之靈。可從那以后,家里就不斷的出現怪事,常常有人會看見紅衣女子在府中徘徊,然后就開始接二連三的死人。”
沈老爺臉色黯然:“他們都說,是我夫人死得冤枉,心懷不甘,所以變成了厲鬼,回來報仇。”
“所以你也這麼覺得?”宋清許饒有深意的問。
沈老爺眸光輕閃了兩下,垂下眼眸:“我與夫人伉儷情深,若她只是化為鬼魂,想回來看看的話,我自是心中百般情愿。可她如今害人性命,傷害了我府中的人,我這心中實在是難受啊……”
他輕輕拍了拍胸口,眉頭緊皺:“她生前是個善良溫柔的人,我不希望她再造殺孽了。”他霍然抬頭,看向他們,“所以我想請各位仙家幫忙,阻止我的夫人。”
“你是想讓我們除掉她?”洛竺汐快人快語。
沈老爺神色輕變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仙家真是實在人,這話我實在是說不出口,畢竟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但為了這府中的人,我不得不這麼做,若是有什麼過錯,就等百年之后,我去下頭跟她懺悔。”
他說的情深義重,似乎是萬般痛苦之下,才做出的決定。
若是他們當中有個新人,只怕分分秒就被他打動了。
可惜他們剩下八個,都是老手,就連感情一向豐富的洛竺汐也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可我們在來的時候,見到過一個紅衣小姑娘,還有聽說,沈老爺您有個女兒?”夏千歌忽道。
沈老爺手指猛地動了下,才低聲說:“我原先是有個女兒的,只不過她后來出了意外,也走了。”
“那為什麼沈小少爺說,您只有他一個孩子?”夏千歌問。
“這孩子從小跟姐姐感情最好,或許是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吧。”沈老爺似乎不太愿意多談這個女兒。
夏千歌和秦風佑對望了一眼,心頭猶疑。
關于這個沈家大小姐,怎麼眾人的說法都不一致?
來的第一天,宋管家說,大小姐久臥病床,沈老爺說她已經不在了,還有沈小少爺,竟然直接不承認姐姐的存在。
這沈家大小姐,到底是什麼神秘的人物?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認為回來的不是沈小姐,而是你的夫人呢?”洛竺汐插嘴。
“我見過她。”沈老爺顫了一下,“她自己口口聲聲說,是我夫人,我當時害怕極了,就叫了家丁過來,后來她就再沒來過。早知如此,我不如,不如……”
他難受的沒有說下去。
“我們能不能去看看沈夫人的靈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蘇陌突然道。
“當然可以。”沈老爺立刻站起身,帶著他們朝靈堂的方向走去。
這靈堂就設立在一個小屋子里,上面的牌位不止一個,從祖輩一直到最新的。
夏千歌特意注意了一下,見到最新的兩個牌位,一個是沈氏,一個叫沈嘉蓉。
想必這個沈嘉蓉,就是沈家大小姐。
名字很好聽,不知道是什麼樣天仙般的姑娘。
他們在這里檢查了一遍,也沒檢查出什麼所以然來,便又去了沈夫人的房間。
沈夫人的房間打掃的很干凈,雖然人已經不在了,但房間卻沒有落灰。
夏千歌隨意在桌子上翻了翻,又走到衣柜前,拉開了衣服,看見衣柜上里滿滿的衣服,但在中間的位置,似乎留下了一條縫隙。
“沈夫人衣裳可真多。”夏千歌道。
“我夫人年輕時候愛漂亮,買了不少衣服。”沈老爺隨口道,“這柜子都要放不下了。”
“是嗎?”夏千歌手指拂過衣服,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片刻才將柜門給關上了。
“各位仙家。”
看眾人看得差不多了,沈老爺終于又開口:“各位仙家是否考慮好了,能不能幫鄙人這個忙?鄙人真的不想再看見,有無辜的人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