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這些負責四爺傷勢的人,屬下連他們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怎麼,難道有人潛入,就在方才屬下離開的這幾分鐘?”
這樣一想,鄭毅頓時后背發毛。
“奶奶的!里里外外全是咱們的人,五步一崗三步一哨,有通天的本事?能混進來?!”
他說著咬牙,回頭就往門的方向走,準備拽兩個小兵進來審問。
聶混淡淡開口,喝止他。
“不用問了,他們一直在門外,沒有人來。”
他不過是想印證一下。
果然,只有他看得見那'女鬼'。
鄭毅腳下一頓,面露費解。
“您這麼問,屬下還以為…”
聶混沒理會他,只是垂著眼若有所思。
腦子里浮現起昏迷前的那景象,眼瞳幽暗:
“你在武家老宅宗祠里,找到爺的?”
“啊,屬下一進去,您躺在滿地血泊里!”
一提這茬,鄭毅的一臉后怕,手上還配合的比劃了比劃:
“送到醫院時,您血都沒剩多少了,愣是輸了幾大包啊!屬下三天三夜沒敢合眼!”
所以,他方才實在熬不住,不知道怎麼就睡了過去。
然后,被那只臭狐貍嚇醒了!
“唉?”
想到這兒,鄭毅愣了一下。
他在原地轉了一圈兒四下打量。
就聽聶混又淡淡問了一句:
“宗祠里,除了爺,還有什麼?”
【YJSS】
鄭毅雙手叉腰,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順嘴回道:
“除了您,就是滿屋子的牌位啊,說到這兒,四爺,您都傷成那樣了,還有力氣砸人家宗祠?”
多大仇怨哪?
攻了人家老宅了都,還砸祠堂。
多少有點兒缺德不是。
但這話,他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
聶混薄唇微抿,鴉羽般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思量的幽光。
“墻破了沒?”
“破了呀,好險沒塌了!屬下還想問您呢,捶墻干啥?費那力氣呢?墻里難不成藏著兵布圖?”
鄭毅沒多想,忍著笑回了一句,全當打趣聶混了。
聶混沒吭聲。
所以,昏迷前供桌坍塌,墻壁瓦解,都不是幻覺。
那麼。
那個女鬼。
應該真是武家老祖宗。
呵。
聶混扯唇嗤笑一聲。
倒是挺執著的,這是看她子孫敗在他聶混手里,氣不過,特意來纏著他奪命的?
不對。
他仿佛是聽她問過他,提到了「喚醒」「報恩」的字眼。
就在聶混心下琢磨,有些困惑時。
病房的門自外推開。
他不知道,那只‘女鬼’,其實是只白毛狐貍,而且還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大搖大擺進了這病房。
鄭毅歪頭瞧見它,氣樂笑了一聲。
“嗨!臭狐貍,不是讓你老實呆著別亂跑的嗎?跑哪兒去了你?讓你鄭爺可擔心,怕你被人捉了去剝狐皮知不知道?”
白夭壓根兒沒理他。
剝狐皮剝狐皮,就知道剝狐皮。
你真剝一個試試?
步伐優雅的走到床邊,身形一躍上了床,蹲在聶混身邊。
聶混修眉斜挑,清黑的丹鳳眸透出幾分意外。
一人一狐對視了片刻,他掀起眼皮看鄭毅。
鄭毅看了眼白毛狐貍,扯出抹笑,低聲解釋:
“那天屬下實在著慌,沒注意這白毛狐貍啥時候跟來的,等給您安頓好了,發現它就盤在窗臺上睡的正香。”
“那太陽光線一照,嚯!這一身皮毛乍眼的,雪砌出來的一樣!”
“四爺您看,是不是還挺好看的?這瞧著都心里舒快,您再上手摸摸…”
他說的眉飛色舞,抬手要給白毛狐貍順毛。
白夭回頭就張開了尖尖的嘴,呲出一口小白牙,配上那雙濕漉漉的狐貍眼兒,模樣既靈動又鮮活。
兇倒是挺兇的。
不過也不失可愛。
鄭毅條件反射'嗖'地一下抽回手。
一臉后怕的捏了捏自己手指頭,沖著白毛狐貍咬牙威脅:
“不知好歹!鄭爺這是在夸你!摸你一把能怎麼著?”
白夭呲了呲牙,輕輕白他一眼,扭回頭看聶混。
一人一狐的互動全落在聶混眼里。
他被逗笑,笑語低清:
“小東西模樣挺機靈,倒是不怕生,留著吧。”
他帶兵多年,風里來雨里去。
養這麼只寵兒,也能解解悶。
畜生,有時候比人要可靠的多。
收斂了思緒,聶混鳳眸微爍,抬手沖著狐貍一招:
“過來。”
第6章 小東西,日后你就跟著爺了
白夭晶亮的狐眸轉了轉,倒是也沒抗拒聶混。
她的目的就是先留在他身邊。
一來,為了盡要報恩。
二來,眼下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她沉睡了一千年,當下世道亂,她人生地不熟的,總得找個棲身之地。
聶混位高權重,十分富貴,報恩歸報恩,不妨礙她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
小粉舌在唇邊溜了一圈。
白夭瞇起狐貍眼,往他腿上一躍。
盤起毛茸茸的狐尾,下巴搭在兩只前爪爪上。
模樣別提多乖巧了。
聶混垂眼看著臥在腿上的小東西,心頭莫名柔和,抬手順了順它一身雪色的皮毛。
鄭毅眼瞧著,說不上來是眼饞還是無奈,無奈笑語里透著股子酸:
“好啊,連一只狐貍都知道攀高枝兒,四爺,屬下這都跟它朝夕相處三天三夜了,結果您瞧,到現在一靠近它,它還齜牙咧嘴的發橫呢!”
“您這可倒好,乍一醒,招招手,它就老老實實臥倒了。”
說著,鄭毅撇著嘴,瞪了白毛狐貍一眼。
“虧得鄭爺我替你惦記了三天三夜,生怕四爺醒了不愿留你,整個就是一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