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梟回神,眨了眨眼,未發一言。
他輕輕戳了鄭毅一下,轉身往外走。
鄭毅恍惚了一下,眸子一暗,打量了眼白夭,也出了屋。
出來時,孟梟正站在廊下,吩咐兩個大兵,進去抬箱子。
排在廊道一頭的商賈們,紛紛交頭接耳打量著。
鄭毅拽住孟梟胳膊,將人扯到另一頭沒人的廊道拐彎兒處,蹙著眉壓低聲。
“唉,這女人可邪門兒,這通身都散發著魅惑啊,我娘可說了,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咱不能讓她留在四爺身邊。”
孟梟何嘗不知道,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回頭看了眼屋內。
“用你說。”
“不過,四爺的主咱們誰都做不了,你先在府里盯著,我去打問打問,這女人是怎麼進來的,什麼來歷。”
鄭毅唉了一聲,抬手推他。
“快去快去。”
目送孟梟走遠,鄭毅咽了咽喉,轉身回屋。
一腳剛踏進門檻,就聽自家主子爺清清淡淡的吩咐幾個大兵。
“那幾套玉頭面和首飾不用搬了,都留下。”
這是要都留給白夭啊。
鄭毅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看著大兵們將箱子抬出去,他踱步走到芳姨身邊,默默站著。
母子倆眼也不眨,盯著白夭來回打量,好似想從她身上看出什麼蹊蹺來。
白夭呢?
她就安安靜靜坐在聶混身邊,也不用膳,就拿著面掌鏡,對著鏡子照自己漂亮的小臉蛋兒。
女兒家愛美的姿態盡顯。
安靜了半晌,芳姨一臉復雜地開口。
“四爺,這位…白姑娘,日后住哪兒?”
聶混擱下碗筷,正扯了絲帕,擦拭唇角,聞言側目看白夭。
白夭的視線從鏡中移開,狐眸晶亮含笑,態度親和乖巧,十分好性兒地對著芳姨回道。
“我不挑的,住哪兒都成。”
說著,她笑睨聶混一眼,素手托腮,軟綿綿念了句。
“四爺讓我住哪兒,我就住哪兒。”
鄭毅只覺得牙根兒一酸,渾身骨頭都酥癢了,不由的歪了歪脖子,咳了一聲,抻了抻大脖筋兒。
白夭笑盈盈掃了他一眼,全當沒瞧見。
芳姨唇角抽了抽,僵著聲兒道。
“也不好讓白姑娘住在主院兒廂房里,老奴這就讓人安排間好院子給姑娘住。”
白夭卷翹的睫羽眨了眨,紅唇微噘,眼巴巴瞧著聶混沒吱聲,那幽怨的小眼神,像極了在撒嬌。
看她矯揉做作,聶混也由著她去。
只鳳眸里帶著絲笑,淡淡睨了她一眼,回頭吩咐芳姨。
“府里就這麼幾個人,讓她住西廂房,不用再費事打掃別的院子了。”
芳姨臉都僵了,嘴唇濡喏,沒再吭聲。
看了眼白夭,轉頭出去帶人收拾西廂了。
這會兒,屋里的箱子全都清了出去,小幾上還剩著五只匣子,匣子里都是玉頭面。
聶混站起身,走上前打量了兩眼,回頭看杵在原地的鄭毅。
“你手頭上忙完了?有什麼要交代?”
鄭毅啊了一聲,掃了眼白夭,眼神閃爍,吭哧著道。
“屬下等您去書房呢,一句兩句說不完。”
聶混點點頭,轉身往屋里走。
堂屋里只剩白夭和鄭毅,氛圍一時有些尷尬的寂靜。
白夭纖細的玉腿輕搭,身姿柔弱無骨般,倚在桌邊,狐眸滴溜溜一轉,細聲細語的開口。
“鄭總軍,您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這話問的,鄭毅眼神一懵。
“嗯?”
他下意識挑眉,眼睫眨了眨,對上白夭水盈盈滿含委屈的視線,頓時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喉嚨里抑制不住,嗆咳了一聲,他目光慌然掃了眼里屋的方向,磕磕巴巴回道。
“白姑娘說笑了,呵呵呵…”
啥叫不喜歡她?
她是四爺的女人,他敢喜歡嗎?
天兒能不聊的這麼耐人尋味嗎?
白夭眼瞼眨了眨,垂下頭一臉失落,語聲委屈。
“不止鄭總軍,我瞧,孟總軍和芳姨,好似也不喜歡我…”
她說著,掩著帕子,狀似十分難過的吸了吸鼻子。
鄭毅整個人都僵了,不知所措地瞧著她。
媽呀。
這讓他怎麼接?
話說,咱好好嘮嗑,別抽抽噎噎的成不成?
“白,白姑娘,您別哭啊,誤會了不是…,啊,認生,我娘和老孟啊,都是認生,慢熱的人兒,回頭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白夭低著頭,掩住唇邊的笑意。
合著,還是這副皮相管用。
過去她是只狐貍,鄭毅這莽漢子動不動就吆五喝六罵罵咧咧,'球球球'的直兇她。
這會兒倒好,她一拿捏,這貨就慫了。
嗤,男人,都一個德行!
聶混從里屋出來,已經穿戴好了軍裝,軍裝外搭了件兒黰黑大衣,瞧著清挺高大滿身威戾。
視線在兩人身上繞了一圈,他抬腳往外走,淡淡叮囑了白夭一句。
“別亂跑,等芳姨帶人收拾好西廂,你就搬過去。”
鄭毅連忙跟在他身后,暗自松了口氣。
他沒瞧見,身后的白夭甩著帕子,絲毫不見淚意,笑盈盈應了聲。
“知道了,四爺慢走。”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剛下了臺階,就見孟梟大步流星的進了院門。
鄭毅眨眨眼,心道,辦事兒這麼利索?前后沒半個時辰,這就查清楚了?
誰知,孟梟走到近前,神情漠然,清聲開口。
“四爺,門房上傳話,有個道士在府門外徘徊了多日,愣是不肯走,攆走了又溜回來,今兒還試圖從院墻翻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