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幾人見狀,也各自收回視線。
地牢之外,又恢復了原先的寂靜。
而此時,地牢之內的黑暗甬道內,清脆的腳步聲悠幽回蕩。
噠,噠,噠……
回聲在清冷幽暗的地牢上空盤旋,聞之驚悚非常。
腳步聲越來越近,關在牢房里的黃半仙兒背脊發麻。
小老頭揣著手,緩緩側頭,看向鐵門之外。
墻上唯一的窗洞,投下清冷的月華光束,正照射在鐵柵欄門邊。
方方正正的一片亮光下,兀然出現了一雙雪白的尖頭小皮鞋,像是雙女子的腳,腳背的皮膚雪白瑩潤,比皮鞋的白還要勝三分。
看不見人,只瞧見這雙腳。
黃半仙兒提著的心,‘呼通’一聲,落了半截。
他唇上的山羊胡子抖了抖,淺淺嘆息一聲。
“你來了。”
冷清幽暗的空氣里,傳來一聲清悅的笑聲。
這笑聲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墻壁上的火把,應聲而亮。
不過眨眼功夫,地牢內便燈火通明。
白夭站在鐵柵欄外,笑盈盈望著牢里的小老頭。
“知道我來了,你瞧著倒像是松了口氣,怎麼,原先害怕的,不是我?”
說著,她四下打量了一眼,略顯嫌棄,掩住帕子抵在鼻翼下。
“除了我,還會有別人來看你?”
黃半仙兒苦笑一聲,揣著手從草垛上站起身,踱步到鐵柵欄前。
“實不相瞞,這里陰氣實是重,姑娘來之前,已經有兩只惡鬼,嚇唬過老朽了。”
“惡鬼?什麼模樣?”
白夭一臉興味,黛眉挑著,環視了一圈兒。
黃半仙兒淺嘆一聲,一臉麻木。
“一只開膛破肚,五臟六腑連著腸子拖拉在地上,埋汰的很。”
“另一只還好些,就是盤著自個兒的眼珠子,舌頭都斷了,故意扔在老朽身上,別提多惡心。”
白夭腦補了一番那個畫面,當真又惡心又詼諧,不由掩著唇笑出了聲。
“有人替我關照你,這我就放心了。”
黃半仙兒長嘆了口氣,繃著臉看她。
“既然來了,姑娘還是有話直說吧。”
白夭挑眉,好整以暇地打量他周身上下。
“直說,我要你加持修煉的法器,你給嗎?”
黃半仙兒闔上眼,揣著袖子,老神在在地回她。
“不給。”
“唔,你果然有。”
黃半仙兒:“......”
“這樣吧,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同為修道之人,遇到便是緣分,比劃比劃吧,誰贏了,法器是誰的。”
黃半仙兒唇角微微抽搐,睜開眼看她,滿臉盡是無語。
本來就是他自個兒的法器。
一個覬覦別人東西的人,能不能別這麼理直氣壯的?
打賭可以,是不是應該兩人各出一個籌碼?
“姑娘,恕老朽直言,您這條件,提的有些偏頗吧?”
當他傻呢?
白夭歪了歪頭,一臉無辜。
“有嗎?”
黃半仙兒都不想搭理她了,揣著袖子,扭頭就往草垛子前走去。
他盤腿坐回了草垛子上,一副打坐入定,心無旁騖地架勢。
白夭狐眸眨了眨,懶洋洋開口。
“我也不是那等會強取豪奪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這里與你談條件,你要麼答應與我比試,你那修煉法器,勝者得。”
頓了頓,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素手,慢條斯理補充道。
“若是不答應,我只能與四爺說...”
黃半仙兒豁地睜開眼,“還說不是強取豪奪?”
白夭詫異,“我憑自己的本事,讓四爺替我拿的東西,怎麼能算是我強取豪奪?”
“真要算,也應該是四爺強取豪奪啊。”
見黃半仙兒半張臉都抽搐的快面癱了,白夭甩著帕子,笑的悠然自得。
“四爺就是疼我,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黃半仙兒捂著胸口,恨不能吼出內心的悲憤。
姑娘,臉是個好東西!你得要啊!
他憤憤開口,唾沫飛濺。
“修道之人,怎能如此寡廉鮮恥!你以色侍人就罷了,竟然還借別人之手,來搶奪道友的法器,你講不講武德!”
看他激動成這樣。
白夭面上笑意一斂,“不,講!”
黃半仙兒一噎,險些沒被喉嚨里這口口水,給噎過勁兒去。
要不是看這姑娘通身靈氣,是根修道的好苗子,長得的確也美不可言,他真恨不能呸她一臉!
白夭有些沒耐心了,將捏在手里的帕子,慢悠悠塞進大衣兜里。
素手十指交叉,壓了壓指根兒,一副松動筋骨,準備動手的架勢。
“機會給你選了,你是準備與我比劃比劃,輸了心服口服將寶貝讓給我,還是等著四爺替我出頭?”
“別怪我沒提醒你,那些大男人比我還不講武德呢,動起刑來,你這把老骨頭,怕是就要留在這里。”
“余生啊,不對,就沒有余生了,接下來,你就跟那位,開膛破肚腸子耷拉到地上,以及另一位盤自個兒眼珠子玩兒的伙計,留在這里做伴兒了。”
別說,這畫面一起來,黃半仙兒又開始有些反胃了。
這還有什麼好選的?!
他綠豆眼兒瞇了瞇,撐著胳膊從草垛子上站起身來,眉眼沉沉盯著白夭看。
“小姑娘,斗法可以,若是你輸了,當真能做到,不再覬覦我的法器,還放我平安離開?”
白夭朱唇勾起,沒答他,反倒是接著他的話補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只要法器,即便是你輸了,只要法器留下,我也會放你平安離開。”
被她噎了好半晌,總算聽見句人話。